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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望了一眼,教室里只有两个女生,一个翻着白眼剪刘海,另一个呲牙裂嘴地往眼睛上贴一个透明胶带一样的东西。
“许远走了吗?”郁风只好问她们。
两个女生愣了下,对视一眼,剪刘海的说:“……是郁风,啊,许远下午好像没来……对吧,杨丽?”
“对对,下午他位置一直空着呢!”
“没来?他去哪儿了?”
杨丽在眼皮上扒拉了两下,郁风神奇地发现她的眼睛忽双忽单的。
“不知道,赵可人也没来,可能约会去了吧。”杨丽斜着眼笑起来。
郁风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独自走了。
回老街,郁风去瓦房门口看了一眼,门锁着,出什么事了吗?又发烧了?郁风有点儿狐疑。他想了想,跑去运输公司看看许多于在不在。
许多于在男厕所拖地。
“许姐。”
公司人差不多走光了,猛地听见男人声音许多于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啊,小风。”“你要上厕所?好,我先出去。”
“我不上。许远今天没来帮你?”
许多于笑笑:“可能还没放学。”
郁风:“哦,好的,再见。”
“诶等等小风!”
郁风又转回身,等她说话。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上高中每年要多少学费吗?”许多于讪讪的,好像同人说话就很难以为情。
郁风摇摇头,他不知道,也没关心过,录取他的重点高中在全市各地区掐尖,对于贫困生承诺给他们免学杂费、住宿费,此外每月给100元生活补助。
“要好几百吧?会不会上千?”许多于还是问。郁风发现这也是老街居民说话的一大特点,经常听不进去别人说的什么,只一味关心自己的关心。他明明回答不知道,对方好像听不懂“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郁风只好给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正确与否的回答:“应该不用那么多吧。”
“几百总要的吧。”许多于说。
“几百应该要的。”郁风不知道这对话有何意义。可能她不知道上哪儿打听,所以揪着自己问。又一想,她应该是为许远打听的。他还没问过许远想考高中还是职高,就他那成绩考高中挺悬。但是职高的学费听说比普高要贵,许远又是收养的,他们会供他继续读书吗?还是让他工作挣钱?
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意识到许远出现不久,也许很快又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想着想着,他走回了江边,柏油马路是簇新的,工人们还在把它往两端不断延长,江滩上的野草野花仿佛一夜之间被唤醒生命力,长得十分澎湃。郁风从书包里拿出随身听,插上周杰伦精选开始听。
忽然,右边的耳机被人摘下,这套路他熟悉,立马往左边看,果然看到许远笑嘻嘻地拿着一只耳机往右耳里塞。
郁风白了他一眼,扭回头继续看江面的日落。
这张磁带里的歌他们已经翻来覆去听很多遍,每天晚上两人骑车的时候就轮流听,有时候许远把它借走,躺被窝里听到半夜或者上课听一整天,还给郁风的时候总被骂,因为耗光了他的电池。基本上每一首歌都听会了。
许远跟着周杰伦哼起来: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闭嘴,真难听。”
“嘁,你来,你唱一个。”
', ' ')('憋了一会儿许远又忍不住哼起来,没办法周杰伦太洗脑。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让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这首歌调子很高,许远唱得龇牙咧嘴,每个字不是在破音就是在破音的边缘,仿佛舌头是一把粉红电锯。
郁风听得嗓子和脑子一起疼,踹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你下午没去上课?”
“嗯。”许远笑着答。
“约会?你同学说的。”
“噗,能跟谁。”许远自嘲地笑,“我去理发了。赵可人说她琛哥的亲哥开了家理发店,开业大酬宾,请我们去玩儿,可以免费给设计发型。”
郁风又转头看他,发现他穿了一件没见过的新衣服,黑色连帽卫衣,帽子兜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表情拽拽的脸,并看不见什么发型。
郁风微微抬了抬下巴,许远会意把帽子扯下来,把新头型亮给他看。
“怎么样,狼尾。”
许远从寒假到开学这么久都没剪过头发,留得很长,一直想去剃头匠那里推成寸头。今天中午赵可人忽然约他去免费理发,他就去了。
现在头发两边剪得比较短,刘海也剪短了许多,唯独脑后的头发留得很长,凌乱地披在后颈上。
“狼尾?”
“嗯,这发型叫狼尾,狼的尾巴。好看吗?”
“还行,就是看着有点儿欠抽。”
许远揪了下发尾一小撮头发,“琛哥的哥说我穿这件卫衣、剪这个发型很帅,还说要给我拍照,印成海报挂在店里。”
“拍了吗?”郁风又看了眼他的发型和衣服,从他狭长的丹凤眼里看见了几分得意洋洋。
“拍了啊,他们居然有相机!”他挺惊奇的,“我还以为只有照相馆会有相机呢,琛哥的哥说也有家庭相机。”
“就剪个头发逃课一下午?”
“啊,我们中午就去了,我以为十分钟就能搞定,没想到琛哥的哥剪得很慢,我感觉他是一根一根剪的,我说剪快点儿我还要上课呢,他说不能急,还说美容美发是门艺术,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艺术”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很新奇,“省城的人不会都这么说话吧哈哈哈哈哈。”
“省城?”
“嗯,琛哥的哥在省城学了三年美容美发,现在回来开店了,顾客还挺多的。”一下午许远看到好多小青年来来去去地挤在几平米的小店里,红红火火乌烟瘴气。
“琛哥的哥没有名字吗?”郁风听他反反复复念这四个字觉得自己快要听不懂“哥”这个字了。
“不知道,他让我们叫他总监。”
“哦。”
又一首歌放完,中间有段“沙沙沙”的空白磁带,感觉像是下雨声,听起来特别空寂,郁风忽然问:“快中考了,你打算读高中吗?”
许远愣了一下,很快摇摇头,“不吧,读书没意思。”
“那你打算干什么?”
许远正在揪自己的狼尾巴,随口说:“我想出去看看,去市里,或者成都,学门手艺。总监哥说,他刚去成都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从学徒干起的。”
郁风说:“你爸会同意你去成都?有地方住吗?有钱吃饭吗?”
许远耸耸肩,“那就去修理厂学汽修,争取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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