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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仲问道:“陆路?”
晁长子点头:“没错,陆路。官军封锁江面,想来是已经知晓了你我身份,但若是你我弃船上岸,绕上一圈再回到家中,必然可以躲开官军视线!”
“而且,我们还需要找到他们,拿到他们之前承诺给我们的钱!”
他说完,一众船工尽数沉默不言。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作为船工,他们吃的是水里的饭,而船,不仅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的家,更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船大多都是借钱买的,如今每月都要还好大一笔船贷,如果把船丢了,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谋生的手段,没有还贷款的能力,那还不如直接让官兵把他们抓了呢!
论起狠毒,官兵不及那帮收债之人的十分之一!
晁长子压低声音呵斥道:“二三子好不晓事!若是你我迟迟不归,官府就是再傻,也会知晓这件事是我等做下!况且若是拿回他们承诺给我等的钱,别说还上船贷,就算是再买一条好船又有何难?”
一瞬间,那些船工们顿时有些心动。
毕竟最初让他们铤而走险的原因,不单是大桥修好之后他们没了生意,重要的是有人承诺,若是他们能够把事情办成,一人一金!
一金,指的是整整一斤重的黄金!
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将一半的定金交给了晁长子,满满一箱!
而现在,知道那一箱黄金究竟埋在哪里的人,只有晁长子,也因此,他们只有跟随晁长子一条道走到黑这唯一一个选项!
但阮仲有不同意见。
他皱眉问道:“他们说的是我们把桥炸毁才会给钱,但我们并没有把桥炸毁,如今再去要钱,他们还会给吗?”
晁长子闻言有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那天晚上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趁着夜色,悄悄靠近了已经修的差不多的江水大桥,准备如当初商议那般用旁人给的炸药将桥炸塌。
嗯,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定向爆破,但对于如今的大汉来说,火药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有了鲸岛那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硫磺,即便是普通百姓人家,过年的时候也会买上几盘鞭炮,除夕夜时噼里啪啦的炸上一炸,凑个热闹,图个吉利。
而小孩子,也会东奔西跑去到处寻找别人家放炮时未点燃的那些碎炮。
所以,不用那些人给他们炸药的人说,船工自己就明白要想让炸药的威力最大化,需要将炸药塞进桥墩之中点燃。
但问题是,桥墩子是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而且水泥标号极高,远不是他们盖房子用的那种民用款水泥那般松软!
他们当夜将铁钎子都砸断了两根,也最终没有在桥墩上开凿出放置炸药的孔洞……
不仅如此,叮叮哐哐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江面上传得很远,即便是江水另一头,也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们只能是将炸药随意放在桥墩子上,点燃之后逃之夭夭……
至于炸毁多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后,剧烈而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让整个事件从守桥人最初设想的某些乡农趁着夜色到工地上偷钢筋,变成了爆恐袭击!
这都是命啊……晁长子摇头叹息,问道:“阮家兄弟,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阮仲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咬着后槽牙说道:“自首。”
“什么?我没听错吧?自首?”晁长子大惊失色。
“是的,自首。”阮仲用力点头。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晁长子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周围的船工也是如此表情。
此时自首,和让他们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
阮仲慢吞吞说道:“我之前在外面打探消息,得知我们当夜根本没有对桥墩一丝一毫破坏!我还听说此事已然惊动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特派出他的长子,晋王刘启前来督办此案!”
“皇帝陛下何等宅心仁厚,皇长子想来亦是如此,若是我们能够及时去官府自首,想来罪不至死……”
晁长子摇头:“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等犯下如此大罪,除非不被官府擒拿,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等草民,如何能够获得晋王那等贵人的恩赦?”
阮仲目光凝重,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若是,我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呢?”
晁长子悚然一惊,瞪大双眼:“阮家兄弟,你的意思是,供出那些人的姓名?”
阮仲点头。
晁长子顿时沉默不语。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兄弟,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阮仲凝目而视:“知道。”
晁长子有些惊讶地说道:“既然知道,怎么还会说出此等幼稚之言?”
阮仲一脸苦笑:“不过是想要活命罢了……”
晁长子猛然摇头:“此事休要再提!你既然知道他们是谁,就知道仅凭借我们几个的供词,最多将他们几人送进去,但他们的同伙,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却依旧会逍遥法外!”
“到时候,只怕你我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阮仲无声叹息,有心反驳,但最终一言不发。
毕竟晁长子说的很对,仅凭借他们的供词,根本不足以将对方一网打尽,那么事后,倒霉的就是他们的家小了!
如今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有钱人付出的不过是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的金钱,而他们要付出的却是他们仅有的性命!
不公平!
但也很公平!
因为他们穷尽一生,也无法赚到对方随意扔出来的九牛一毛!
阮仲沉默许久,看向晁长子说道:“要不,我们跑吧!”
晁长子反问:“怎么跑?”
阮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依兄长之言,我等弃船改走陆路返回石碣村,到时候兄长取出那一箱金子,我们携带家小下南洋谋生!”
“报纸上说了,大汉的海外领土奉行律令和本土不尽相同。”
“况且,你我隐姓埋名,又有谁会知道你我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说完,那些船工也很是心动。
若非穷家难舍,他们也早就按照报纸上说的那样,下南洋,开种植园,做大富翁了!
那一箱金子,足够他们在南洋海岛上买一个大大的种植园,种上大片大片的甘蔗,再种百十颗芒果树,这样可以售卖蔗糖和果干赚钱,剩下的糖蜜和水果酿酒!
大家同吃同住,共同分享丰收的喜悦,开开心心,想来那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了!
重要的是,不用每月都会有一伙凶神恶煞上门催讨船贷!
晁长子左看右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阮家兄弟不愧是念过大汉公学的人,见地果然不凡!孔子曾经说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下南洋,确实不失为一条生路!”
“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145章 刘盈:江湖上到处都有哥的传说!
南郡。
安陆县。
这座县城位于汉水北岸,西南方向就是号称‘方九百里’,几乎等同于四分之一个湖北省面积的云梦泽,交通便捷,物产丰饶,故此南郡的新治所就选在了这里。
毕竟曾经的南郡治所郢城,现在是荆国的都城。
嗯,南郡原本是临江王共敖的封地,共敖死后,他的继承者共尉和项羽结盟,共同对抗汉国,因此在项羽兵败身死之后,立刻遭来灌婴、刘贾、靳歙等汉军重量级大佬的围殴,同样落了个身死国灭。
再然后,这里就成了刘贾的封地。
荆国。
这一点和历史上不同。
历史上的荆国在后世的浙江,毕竟相比于更加靠近中原的南郡,江南地区的会稽、鄣郡等地无论是发展度还是人口,以及归化程度都差的很多。
那里作为边境之地,自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姓王前去镇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