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这对于那些一味传法的天竺僧人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只要能传道更多信徒,他们就可以积攒足够多的功德,这样就可以转世到极乐世界去。
因此魔改一下经文也无所谓,重要的是金钱上他们也可以做出让步。
别说十一税了,就算是十零税他们也一样接受!
……
临羌县,双桥里。
刘盈在前呼后拥中走下马车,只是在看到那些衣着普通的百姓跪在地上行礼时,赶忙快走两步,笑容满面:“都起来吧……”
他此来并不是为了摆谱,而是慰问,因此特意没有穿冕服、袀玄或是黼黻之类的华服,而是一身很低调的月白色长袍,只不过纹绣图案用的是金线……
毕竟皇帝,穿的寒酸了有失体面。
低调的奢华,最好不过。
因此在刘盈身后,陪同他前来的王陵郦商等人,同样是穿着看起来很朴素,但其实无论是裁剪还是用料,都可称得上的名家匠心的袍服。
临羌县尉孙食其迎了上来,指引刘盈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一个坐在轮椅上,年龄大约三十多岁,脸色蜡黄的男人说道:“此人就是士伍黄无忌,不更爵,对战羌人时身披七创,死战不退,这才使得铁轨没有被羌人盗走!”
“可惜腿骨粉碎,只能截肢……”
毕竟当日发现羌人偷铁轨的只是一支十多人的巡逻小队,虽然示警发出之后,西海郡郡兵,还有巡查铁路的亭卒很快赶了过来,但在这之前的空窗期,巡逻小队却是寡不敌众,以十多人的数量,对付好几百羌人。
虽然汉军士兵穿着铁甲,但羌人手中的连枷和赶马棒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巡逻小队为了节省体力,日常是板链甲混穿,而对于腿部的防御更是薄弱,自然就成了羌人攻击的重点。
所以,其实他们能活着撑到支援赶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盈摇头轻叹:“如此猛士,可惜了……”
他说完,示意身后中郎将他准备好的慰问品送过来。
慰问品很简单,大抵就是些布料、钱串,米面粮油之类的生活物资。
毕竟此前已经有过赏功,他今日来此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因此送点惠而不费的东西就可以了。
等到中郎们将慰问品搬到里坊之内,刘盈才笑眯眯地问道:“可有子女?”
黄无忌哆嗦着嘴唇说道:“有的、有的,两子一女……”
刘盈挂着仪式性的微笑,环目四周说道:“那你需要再努努力了,朕年岁比你小,可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黄无忌笑笑,拱手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必不负陛下嘱托!”
毕竟他有着第四级的爵位,而且主动迁徙西海郡后,还能获得大量的赏田,家中林林总总算下来有千亩良田,还有几乎同等数量的草场,所以即便是断了一条腿,也丝毫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
重要的是他此后不再服役,剩下的后半生就只剩下生孩子这一件事情了……
刘盈向他轻轻颔首,走了两步,看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说道:“而你,朕的姐姐,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时之间,周围人用满是羡慕的眼光齐刷刷望向那个中年妇女,以及站在她身边,同样激动到热泪盈眶的中年男人。
不过这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是在这对夫妇身边,高低参差还站着整整十二个男男女女。
这,就是刘盈称呼她为英雄的原因。
他们两个人,一共生下了十二个儿女,并且此刻肚子里还有最少一个!
也就是说,在十年之后,这个最初不过夫妻二人的小家庭,将扩张成一个拥有五十个以上人口的大家族!
刘盈摆摆手,让身后的中郎将一个匾额搬了过来,随即揭开上面的绸布,露出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英雄母亲。
……
返程的马车上,张不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摇头问道:“至于吗?”
刘盈反问:“什么至于?”
张不疑坐直:“给伤残士兵送慰问品我觉得很正常,但给那个除了能生之外别无所长的妇女送一块‘英雄’匾额,是不是有些过了?”
“毕竟,别处也不是没有生下那许多孩子的女人。”
“你懂个屁!”刘盈毫不客气:“你知道什么是表率的力量吗?再有,这一路坐着火车过来,你对西海郡有何感想?”
张不疑愣了一下:“景色壮丽,风光秀美,和中原迥异……”
刘盈作势欲打:“我问你这个了?我问你觉得西海郡和咱们上次来的时候,有什么变化?”
张不疑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别的不说,这沿着铁路两侧到处都是农田、牧场,只可惜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庄稼都收完了,草也黄了,看起来有些荒凉,要是夏天或是秋天来,景色一定更好!”
刘盈忍住了揍他的冲动,毕竟刘乐此刻就住在列车上,到时候张不疑去告个状,刘乐必然要帮着她家的小白脸讨回场子……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盈这些天带着一家老小在刘乐那里混吃混喝,吃人家手软……
嗯,小指的是他本人、许负和臧儿,老自然是刘邦……
毕竟他们老刘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吃饭给钱这个习惯……
于是刘盈叹气说道:“最初迁徙人口的时候,为了保障大路畅通,人口沿道路两侧分布……”
“所以你看到的只是管中之豹罢了,在远离铁路两侧的丘陵谷地之间,还有大片大片尚未得到开发的土地!”
“而要想让西海郡得到全面开发,不鼓励他们生育如何能行?”
张不疑皱眉道:“从外面再迁徙人口不行吗?”
刘盈问道:“你冷吗?”
张不疑点头:“冷啊,你看我穿的,外面还套了一件紫貂皮夹袄……”
紫貂皮是皇室专用,这厮僭越了……刘盈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准备秋后算账,接着说道:“那么几天前,在关中时你又穿的是何种衣物?”
张不疑回忆了一下,捏着颌下短须说道:“锦缎厚重的秋衣,正午时分有时只穿单衣即可。”
刘盈点头:“对呀,你觉得中原之人,愿意来此苦寒之地?”
张不疑不假思索:“不愿意。”
他说完,愣了一下:“吔?那之前怎么迁来了这十万户?”
刘盈笑了笑说道:“那时候他们没得选。”
“当时他们只有三个选项,要么是跨海去鲸岛总督府种大米,要么就去九原、云中等北方苦寒之地牧马放羊,最后则是来西海郡种田……”
“所以,西海郡就很轻松的获得了十万户的移民,不过人口也并不集中在临羌、湟源这几个靠近西海的县,主要还是在东边,靠近陇西郡的那些县。”
“但现在不同了。”
“得益于造纸业的发达,重要的是扫盲成功,导致了民间识字的人越来越多,长安邮报也从之前的半年刊,逐步变成了月刊。”
“这就导致了即便是在乡下,人们也可以相对便捷且没有什么延误的获取信息。”
“于是,下南洋可以获得怎样丰厚的回报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如此情形之下,再要强迁人口填充此等苦寒之地,只怕中原就又能再听到狐狸叫咯!”
“狐狸叫?”张不疑愣了一下,旋即笑的乐不可支。
毕竟陈胜吴广的事情距今没多少年,当初大泽乡起事的亲历者尚未死绝,因此各种详情普通人未必知晓,但张良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重要的是宫中还有密档,张不疑自然知之甚深。
于是张不疑问道:“所以,你就鼓励他们多生咯?”
刘盈食指敲击着沙发边上的茶几:“正是,你发现没,汉人有一种独特的乡土情怀,那就是他们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喜欢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除非是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否则一辈子就只在家乡周围的几个县打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