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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正在开锁的夹子音矮墩墩义气十足地说道:“放心,天塌下来大个顶,有姐姐在,万事无虞……”
她说完,吱呀一声推开仓库门,就着明亮的月色开始寻找了起来。
高个胖子也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凭借着当天的记忆,在打开的箱子内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找到了,我们走!”
夹子音矮墩墩点点头:“你先走,我把这里恢复原样……”
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她已经是个惯犯了……
于是,三个身影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了,窜天猴不是云彩。
少顷,在栎阳宫一处无人的广场上,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开始分赃。
夹子音矮墩墩心痒难耐的拿过一把窜天猴,亮晶晶的豆豆眼看向高个胖子:“大哥,这个怎么玩?”
高个胖子皱皱眉头:“现在就要玩吗?”
夹子音矮墩墩重重点头。
于是,一排窜天猴插在石缝中,笔直指向天空。
高个胖子学着刘盈当日的样子,将火捻子缠在窜天猴的导火线上,掏出火折子递给夹子音矮墩墩:“点着就行。”
一点火光亮起,如银蛇一般在地上游走,而那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则全部躲进了台阶之后。
夹子音矮墩墩如同一只苍蝇般兴奋的搓着手,期待着想象中的晴天霹雳,雷霆万钧。
于是,今夜无人入眠……
……
当第一声轰鸣响起之时,刘盈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的看向窗外。
“秋天还响雷,好奇怪……”
当第二声将他吓得心脏都停摆了一拍的巨响传来时,刘盈睡意全无,心中涌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
整个栎阳宫,乱了。
“盈儿别怕,娘在这里……”
刘盈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身上披着外套的吕雉走入,径直走到刘盈床边坐下,一把将他搂进怀中。
刘盈虽然有些感动,但心中却是充满了怒火。
从这有序的炸响声来看,肯定不是自己的仓库出了问题。
有人,偷了他的宝贝!
而且听此刻依然回荡在栎阳宫的声音,基本上可以判定,绝对不是外人,而是内鬼!
此刻,刘盈的心中率先浮现起的,就是两个一高一矮的胖子!
刘肥,刘乐!
尤其是后者,除了被有些重男轻女的刘太公不太宠溺之外,宫中的所有人都快把她宠上天了!
我饶不了她……刘盈趴在吕雉肩头,死死的咬着后槽牙。
从声音上推断,点燃的必然是他精心调配出的,内里填充着炸药的窜天猴,而不是仅仅用来好看的烟花。
当日刘肥问他的时候,他其实是稍微撒了点谎的。
窜天猴还有,只是他不舍得让刘肥拿去玩。
这是他用作下一阶段和匈奴人起了争执之后,用来对抗铺天盖地而来的骑兵的杀手锏。
想想吧,当匈奴人万马奔腾而来的时候,在他们头顶突然接连传来雷鸣般的巨响。
虽然也许无法对匈奴人造成伤害,但他们胯下的马匹断然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当敌人的骑兵大队人仰马翻,毫无队形可言的时候,就到了自己一方的重步兵进场收割的时机了!
所以,打,必须狠狠地打!
……
栎阳宫,宣德殿。
灯火通明,气氛极其压抑。
主位之上,坐的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刘太公,在他身边,是假装很生气,但其实注意力全部放在从刘肥那里收缴来的新玩意的刘邦。
而在另一侧,则是气到脸色苍白的吕雉,以及满脸惶急的曹氏和戚姬。
刘盈双手叉腰,怒视着他的大怨种姐姐,以及一旁被扒了裤子打屁股的刘肥和刘如意。
刘乐一脸谄媚的看着刘盈:“弟弟,我错了……”
“错了,下次还敢是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第40章 刘盈:粗去玩?带上我!
汉六年正月初一,晴。
从寅时开始,栎阳宫正门城墙上,那一口硕大的铜钟就当当当的响个不停。
这是在召唤全城的大臣功候,可以来参加新年大朝了。
于是在宽敞的主干道上,就出现了一幕格外奇葩的场景。
那些功候以及萧何这样的三公级别的大臣还好,只是双手捧着一双玉璧,剩下的官员中,有牵着一只小羊羔的,有抱着大雁和鸡的……
这是传承自西周的一项规矩,新年朝拜天子的时候,朝臣诸侯要向天子献上礼物。
那些活物刘盈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但那些玉璧,是刘盈将上一年的礼物打折卖出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还是这批玉璧,只是不知道人是不是这群人了……
宫门未开的时候,除了诸如萧何张良等几人闭目凝思外,剩下的大臣则三五个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但他们更多在议论的,则是那天夜里那一连串的晴天霹雳。
虽然他们判断响声的来源是栎阳宫,但因为那是晚上,宫门紧闭,而且宫中所有知情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定论。
于是宫门之外,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
叔孙通冷眼旁观了一会,心中虽然有些烦躁,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比如他重新修订的礼法。
刘盈虽然保下了很多典籍,但因为数量以万册计算,很多分散记录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出来。
最重要的就是,当日诸侯联军洗劫咸阳城,烧杀掳掠无数,将许多记得礼仪步骤的礼官內侍几乎杀光,硕果仅存的那些又因为战乱而无法寻觅。
所以叔孙通制定的礼法,说是借鉴自周朝秦朝,但其实主要靠自己瞎掰……
少顷过后,宫门大开,新年朝觐正式开始。
挤在门口的大臣功候,将自己的礼物交给等在门口的礼官,然后按照食邑多寡,官职高低排序前行。
因为并没有御史或者礼官出来固定他们的具体顺序,所以很多食邑食禄相等的人,就完全按照各自的喜好扎堆而站。
行进之间,如同一群前去旅游的游客,自由散漫,毫无秩序美感可言。
而且每到这时候,就看出当年秦国为何要迁都咸阳城了。
栎阳王宫修建的时候,秦国国君秦献公,还只是周朝的一个伯爵。
嗯,所谓的‘公’,其实是尊称。
公侯伯子男五等诸侯死后称谓都是国号+谥号+公,如齐桓公(侯爵)、秦穆公(伯爵)、郑庄公(伯爵)等等。
而公爵只有天子之宾,比如二王三恪,简单来说就是夏商王族之后,例如商朝后裔的宋公国;再就是天子正卿,也就是畿内诸侯国,封君一般为周天子的世袭卿士,如周公国,就是周公旦的后裔。
诸如诸侯中比较显赫的那几支,例如宗室诸侯卫蔡(武王之弟)、晋国(成王之弟)、燕鲁(周公召公嫡长子封国)、齐国(姜子牙封国)、陈国(虞舜后裔,周武王女婿)基本都是侯爵。
而按照周朝定下的规矩,王城方九里,长五百四十雉。侯公城方七里,长四百二十雉。侯伯城方五里,长三百雉。侯子男城方三里,长一百八十雉。
雉,是专门度量城墙的单位,一雉长三丈高一丈。
所以栎阳城的建筑面积就这么大,不仅无法成为崛起的秦国的都城,也无法匹配现如今的一个更加强大的汉帝国!
刘邦想要定都雒阳的原因,也在于此。
天下刚刚太平,实在是不适合拿出那许多的民力财力去修建一座新的都城,在咸阳城已经被焚毁的基础上,不如定都昔日的周王畿来的实惠……
此刻刘邦坐在帝座之上,斜靠着一个黄花梨做的圈椅,心中越发懊悔当初应该坚持己见,这样起码在如同今天这样的大朝会上,不会有三分之一的人需要坐在殿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