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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晚上吧,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之后再说。
孩子大了,大白天的大庭广众之下揍他,太伤自尊了……
太阳微斜的时候,蹴鞠比赛结束。
莒县田氏通过后半场的发力,终于五比四反超了高密宴氏,获得了进入总决赛的资格。
于是,散场的人流大多分成两个方向。
其中一波,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去蹴鞠场周边的博彩点领取奖金,而另一波,则咬牙切齿的绕到了蹴鞠场的南侧,准备堵住高密宴氏代表队,面对面的和他们交流一下……
嗯,跤流。
对此,刘盈表示完全不在乎,他跟在张良身后,从专属的贵宾通道离开,同时不停地算着,自己这次进账多少。
其实赚钱神马的他并不是太在意,他开博彩点的原因,在于相较于很多黑赌场,他这边还是有底线的,不至于让人卖儿卖女,卖房卖地的去下注。
赌输了的,还可以就近转个身去隔壁报名,参与基建工程还债……
而这,才是他最希望见到的一幕。
强行征发,或是摊派徭役,就会让刚刚归附的齐人心中产生对立情绪。
但要是他们主动或是半主动的报名,则这种情绪就会降到最低。
至于博彩点的收入,刘盈也不打算全部收入囊中。
他的计划,是从齐地征辟一些儒生,创办大汉公学齐国分部。
这些钱,除了给这些儒生发工资之外,全部用于买教材盖学校等公益事业。
如果在后世的话,这叫做合理避税。
但在这个年代,这是收拢人心的好方法。
古人虽然有时候很是愚昧,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傻,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几千年前他们就知道了。
但真的就像是儒生们所说的那样。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在孔夫子开始广招门徒之前,学习这种事情,无论是诗词歌赋,亦或是骑马、嗯,是驾车射箭,都是只局限在血缘贵族这一阶层之间的。
而在此之后,‘士’这一阶层,开始不局限于血脉传承。
很多商人或是平民,也开始成为了士大夫的一员。
其实孔老夫子也不像后世很多人理解的那样,是一个古板的道学先生。
这老头,其实有意思的很!
比如他和孔门十哲之一的宰我有一段对话,大意是宰我说,服丧三年太长了,所以一年就行了。
老夫子说:丧期不到三年就吃稻米,穿锦缎,对你来说心安吗?
宰我说:安。
于是,一句话绝杀了老夫子……
不过老头在宰我走后,很是嘀嘀咕咕的阴阳怪气了宰我一顿……
还有,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南子,是当时有名的一个交际花。
子路见到老夫子从娱乐会所中走出,鄙视的眼光逼得自家老师反复发誓。
天厌之!天厌之!
老师向学生发誓,啧啧啧……刘盈盯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张良,微微摇头。
在他的老师中,张良属于扮猪吃虎型,惹不起;萧何就更不说了,另一个汉初三杰,还是惹不起。
看来,逗闷子的选择,就只有叔孙通一人了!
不过这老头,其实也惹不起的。
无他,这老家伙太喜欢告家长了!
在关中的时候,刘乐很多次被吕雉胖揍,其实就和叔孙通打的小报告脱不开干系!
我的命可真苦啊……刘盈摇头叹息,旋即在蹴鞠场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韩信。
“大将军。”
刘盈上前微微弯腰拱手行礼。
韩信还礼后,再度看向张良行礼。
有时候这种行为很繁琐,但没办法,谁叫咱是礼仪之邦呢!
见礼完毕,刘盈颔首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聊……”
韩信摆摆手:“殿下留步,我今天是来找殿下的……”
张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还是我走吧……”
一旁的张不疑则看向刘盈说道:“我今天晚上住在父亲那里,就不回去了!”
说完,他向韩信行礼后,一脸孺幕的跟在张良身后登上马车离去,浑然不知道今夜,他将面对怎样的悲惨。
刘盈在韩信面前站定,扬起小脸问道:“大将军找我何事?”
韩信脸上闪过几道黑线:“就是你把蒯彻绑走了?”
嗯,几个月过去了,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叫过蒯彻的门客……
这主要是因为,他虽然在政治上差一点,但却并非是彻头彻尾的白痴。
白天的时候,他隐约感受到军中众将对他的排斥。
所以他就想要找身边的谋士们寻求一下帮助,看看是否是他的感觉出了错。
而这一找不要紧,蒯彻已经失踪很久的事情,终于被他发现了……
刘盈点点头,对此大大方方的承认:“不错,是我干的。那厮鼓动你寻求封王这我管不着,可他不能让你拿我做挡箭牌,这不是坑我吗?”
“所以,我让他去挖矿,是很河狸的吧!”
刘盈说完,看着脸上神色很精彩的韩信,沉声问道:“你,是真的非当这个齐王不可?”
韩信沉默良久,重重点头。
刘盈皱眉问道:“哪怕,就此让我父亲心生嫌隙?”
韩信再次重重点头:“我答应过她,若不建不世之功,就永远不回去见她……”
第150章 张良:对牛弹琴
“……无言不雠,无德不报。绩著旗常,理宜崇答,盟存带砺,永保尔封。尚其钦哉!”
临淄城西,面对着关中的方向,韩信被封为齐王的大典,就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进行。
在张良抑扬顿挫的声音中,礼官为韩信除去之前的头冠,带上了象征王爵的冕冠,以及奉上蓝田玉雕刻的王玺,最后,则是一片黑沉沉的铁板。
准确的说,是半块。
铁板上,铭刻着韩信封王诏书上的文字,再用朱漆勾勒,一半归韩信所有,另一半则收藏在汉王宫之中。
这,叫做剖符,君臣各执一半,作为守信的约证。
春秋直到秦朝的时候大多使用的是竹子,当初在关中封韩信(韩王信)为王的时候,就将竹符改成铁契了。
但在承认张耳为赵王,英布为九江王,臧荼为燕王的时候,使用的都是竹子。
所以今天举行的是封王大典,而不是相王大典。
前者表示齐国是汉国的附属国,韩信和韩王信一样,都是刘邦这个汉王的臣子。
而张耳臧荼等几个王,却是和刘邦平起平坐的王。
嗯,张耳能得到相王的待遇,主要是刘邦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张耳混过几年,所以不好意思让对方俯首称臣。
不过此刻,和曹参等人黑着的脸不同,刘盈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微笑。
韩信的封侯诏书中有这么一句话。
无言不雠,无德不报。
这是《诗经·抑》的一句词,和这句话挨着的段落中,还有‘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句名言。
相传这首诗的作者是卫武公,也是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的主角。
《仰》这首诗,是他九十五岁时写给周平王看的。
卫武公一生,历经了厉王、宣王、幽王、平王四朝,其中厉王流放,宣王中兴,幽王覆灭,而在周平王在位时,看到自己扶持的王品行败坏,政治黑暗,不禁忧愤不已,于是就有了这首诗。
但张良在封王诏书上写上这首诗,却并非是指责韩信为人,而是在隐隐告诫对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否则,就会有身死国除的风险。
不过张良注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韩信这种偏科到极点的人,完全听不出他的隐喻。
刘盈收起脸上笑容,悄悄环顾四周,看到的是除了曹参灌婴等几个在灭齐之中立下大功,却因为韩信的原因没有受爵而黑着脸外,剩下的很多中下级将校,则有些焦急的抬头望天,显得有些想要迫切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