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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他们二人的说法中,原告的鸡偷了被告家的菜,而被告却偷了鸡蛋。
按照李斯制定的秦律,不论偷窃的物品价值多少钱,盗窃的罪名都会成立!
所以鸡会被充公。
至于原告和蛋?
前者管教不严,所以和后者一起连坐。
阆中县令嘴角扬起冷笑,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少顷,大堂中被告原告面面相觑,大声呼喊冤枉,旋即被衙役拖了下去,准备按照扰闹公堂的罪名,每人抽十鞭子。
只是还不等县令听到外间的哭爹喊娘声,远处的大街上,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以及轰轰隆隆的脚步声。
县令皱皱眉头,指挥了一名衙役出门查看,不过从他的视角,看到衙役定走到门口,愣住不动,缓缓向后倒下,血流满地。
“刁民造反,还是山里的巴人又下山了?”
他一个激灵站起,向后院狂奔而去,准备和全家人躲进地道,以此来暂避一时。
贼人抢够了,自然就走了。
只不过还不等他跑入后院,就只觉得后背一疼,胸前出现了一根沾染着鲜血的箭头。
“啊,我死了……”
……
阆中县,当林挚率军赶来的时候,郦商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四下张贴约法三章的内容,并开始安抚城中百姓,完全接管了武库和官仓。
他看了看在城中忙碌的郦商,慢慢走了过去:“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郦商停止脚步:“将军请讲。”
林挚深思熟虑说道:“你我在此分兵,我攻蜀郡,你攻巴郡。”
郦商皱眉:“那,兵力会不会有些不足,万一要是碰到他们的主力,就凭借几千人,会不会有些托大?”
林挚伸手指了指远处:“看那。”
郦商定睛一看,那里站着数百个腰缠兽皮,发式、衣着和中原迥异的男人。
林挚解释道:“这些,就是当地的巴人,他们同样苦秦久矣,只是一直不敢反抗秦人,直到我们到来。”
郦商眼前一亮:“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分兵之后,可以一路收编巴人充实军队?”
林挚点点头:“这就是公子所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郦商追问:“是哪个公子?”
林挚一脸你是个白痴吗的表情:“当然是刘盈公子啦!”
郦商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日公子说,要跟着你我二人一同南下!原来,他已经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了得了吗?”
林挚侧目问道:“你可知道贤成君樊哙?”
郦商点点头:“当日犨东大战时,贤成君和我同在左翼军中。此人勇武非凡,智谋同样出众……嗯?将军问这个作甚?”
林挚正色说道:“贤成君如此人物,大多数时候,尚且唯公子马首是瞻!你我切不可因为公子年幼,就将他瞧的轻了!”
郦商沉思片刻,轻轻颔首,显然将林挚的话记在了心中。
……
砀郡,陈留县。
县城外,赤旗招展,楚军的营帐绵延十数里。
这是项羽的军队,他在得知了刘邦烧绝栈道之后,就领兵撤出了关中,向东方而去。
毕竟,一个残破的关中,不值得他在那里浪费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向义帝熊心施压,将他尽早赶出彭城,之后再集结西楚的力量,去解决齐国的田荣。
他将齐地一分为三,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家门口,有一个强大的敌人。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虽然不是那么紧急,但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
那就是颍川郡,韩王成。
当日他分封韩王成,不过是想分化刘邦和张良,再断刘邦一臂罢了。
如今刘邦已经很满足的去做他的汉王去了,那么凭什么,自己还要留着一事无成的韩王成,来做韩国的王。
凭什么,要将颍川郡这样的膏腴之地,白白让这样的人来掌控?
就因为他是韩国的王族?
呵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泗水郡,彭城,楚王宫。
辉煌宏大的宫殿此刻冷冷清清,熊心坐在殿中,在他的面前,则是顶盔掼甲的桓楚。
桓楚,正是项羽派来让熊心搬往郴县的使者。
大殿外,喊杀声震耳欲聋。
忠于熊心的宫廷护卫,正在和桓楚带来的楚军奋勇拼杀。
但很明显的,宫廷护卫们打不过身经百战的楚军,不仅伏尸累累,就连熊心也落入了桓楚的掌控之中。
只不过,桓楚并没有下令让宫廷护卫投降,他接到的命令,是将熊心‘请’到郴县去,并没有说允许熊心带着侍卫一同上路。
而且,既然对方敢于拔剑,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宫殿上,熊心惨然一笑,缓缓坐起。
他高抬腿,从面前的一具具尸体上迈过,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脸色平静,步伐稳健,试图保留熊氏一族最后的尊严。
只是他的身体,似乎变得佝偻了起来。
桓楚站在殿中,一言不发的目视着熊心,不去催促,也不去逢迎,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一个短暂复辟的熊氏楚国,在此陨落。
第7章 就你叫韩信啊!
临淄郡,昌国县(今山东淄博市)东南,一片茂密的桑林旁。
这里是田都率领的齐军暂时的驻扎地。
田都虽然已经被项羽封为齐王,但他却从不喜欢脱离属下,独自前往城中居住,这是他昔日为盗时养成的习惯。
桑林之中,田都伸手从桑树上摘下一串桑葚,洗也不洗的放入口中大嚼,脸上的肌肉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无他,酸的。
旋即,他的眼角微微有些红润,时隔多日,他终于又尝到了家乡的味道。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
他脑海中回想起当日项羽所说,最初的不以为然,此刻变成了感同身受。
从家乡离开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为人所不齿的盗匪,因为心黑手狠,于是成为了田儋的门客。
后来田儋复齐,他自然就成了齐国大将,只是他和田荣素来不睦,在田荣立田儋之子田巿为齐王后,准备夺取他兵权之际,他心一横,投靠了赵国陈馀,之后又跟随项羽入关。
如今,昔日的贼寇,成为了齐地的王!
人生之际遇,当真无常!
田都站在林中,一个接一个吃着桑葚,似乎想要把往年没有吃到的一起补回来。
远处一骑飞来,灰头土脸的斥候急匆匆跑到他面前:“启禀我王,临淄城城门紧闭,田市并没有迁往胶东,而是据城不出,城上遍布旌旗,似有大军集结!”
田都大怒,遥望临淄方向,咬牙切齿说道:“传令,全军即刻开拔,准备进攻临淄!”
斥候抱拳应命,不经意间抬起头,只见田都满嘴赤红之色,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他心下一凛,赶忙掉头离去。
……
巍峨的临淄城高高耸立,城墙高峻,诸多门楼、角楼、望楼、箭楼、女墙交织成一道密集的攻击网,城外护城的壕堑既深又宽,几乎可以与天下雄关的函谷关相媲美。
这座城占据了水路要冲,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昔日的齐国五都之一,田儋战死之后,田荣开始不遗余力的加固这座城池,试图以此来凝聚齐国涣散的人心。
此刻,当太阳刚刚升起之时,田都开始率军攻城。
一架架飞梯,也就是插有横档的独竿大竹搭在城墙上,田都统领的齐军士兵高举着盾牌,佝偻着身体蚁附攻城。
一队队手持弓弩,几乎做同样打扮的士兵竭力的对射,城上城下箭如雨下,无情的将彼此射成刺猬。
城墙上,不时看到一架飞梯被守军用叉竿儿整个儿叉翻过去,攀附其上的齐军纷纷惨叫着摔下地去,就像一群被人从树枝上弹落的蚂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