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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林眯着眼睛笑,从下往上看着季怀邈。季怀邈捏他鼻子:“等回家了,回家了,都补给你。现在不方便,我怕弄疼你。”
阮林还在他怀里拱,挠得季怀邈心口痒,外面痒,里面也痒。
他们关了灯,把小灯笼放在前座,他们不需要那么亮,点点萤火足够看清对方。
亲昵了这么长时间,季怀邈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跑出来的?”
阮林摆摆手,笑呵呵地说:“爷爷喝醉了,傍晚回来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那你不回去他会不会发现?”
“不会。”阮林说,“问我就说他太吵,我去别的亲戚家睡去了。”
阮林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给小表弟买了吃的,要是我爷爷问起来,他会帮我保密的。”
季怀邈的头抵着阮林的,缓缓开口:“我家扣子,真聪明。”
阮林握住他的手,问他:“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看着瘦了。”
“是,最近航线换季,加上公司会多,有点忙。”季怀邈笑笑,抬手按了按阮林的嘴角,凑上去亲了几下才继续说,“不过主要还是想你想的。”
阮林扶着季怀邈的脸,定定地看着。季怀邈的眼睛里,含着见着阮林的笑,更多的却是不舍。
乡村的夜,比城市里的更寂静,白天活蹦乱跳的鸡鸭鹅也休息了。这无声的环境里,呼吸和心跳便格外清晰。
“我信。”阮林应道,然后紧紧抱住季怀邈。
阮林抱住的是自己的思念,是安心,是他亲密无间的季怀邈。
季怀邈总可以跨越漫长的路程走到他身边,小时候是,大半年前是,现在更是。
季怀邈笑了笑,歪头撞了撞阮林的头。这动作,是他们童年时经常做的。现在,被季怀邈一撞,阮林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啥,小时候你特喜欢让我撞你头。”季怀邈说。
阮林咬着嘴唇想了会儿,说:“小时候觉得,撞一撞,能获得你们大孩子的智商。”
季怀邈被逗笑了,又轻轻地撞他脑袋。阮林眯着眼,很享受似的。季怀邈揉揉他的后脑勺,把他搂进怀里。
夜深了,阮林打起了哈欠。乡村的夜来得比城市早得多。这些天,他睡得早起得早。
搂着阮林晃了晃,季怀邈贴着他的额头哄他:“睡吧。”
一阵纸袋摩擦的声音之后,季怀邈拿出提前备下的棉袄,搭在他俩身上,一大半搭在阮林那边,还裹了裹。
“睡吧。”季怀邈又亲了阮林一会儿说。
阮林从棉袄边伸出手,摸着季怀邈的下巴,喃喃地说:“舍不得睡。”
季怀邈捉住他的手,塞回棉袄下面,握住,说:“扣儿,睡吧,别让我再心疼了。”
阮林挣扎了会儿,但眼皮实在是沉,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败给了瞌睡虫,睡着之前,阮林还嘟囔了句:“心疼心疼你自己啊。”
小灯笼里的萤火虫依然泛着点点暖光,季怀邈静静地看着阮林,久久不愿意睡去。
直到他脑袋发懵,季怀邈才最后亲了亲阮林的脸颊,依偎着他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发白,季怀邈是被鸡打鸣的声音吵醒的。他眯着眼睛看了眼中控台上的时间,才刚过五点。
这种真实的乡村清晨,季怀邈几乎没经历过。最先起来的,还是他昨天遇见的那些鸡鸭鹅。从窗外看过去,有两条小土狗已经出来遛弯了。
季怀邈一动,阮林也醒了过来。支起身子,阮林迷糊地笑着看向季怀邈。
拿过一瓶水,季怀邈抱在手心里焐了会儿,自己先尝了口,觉得不太凉,递给阮林。
挨在一起温存了会儿,阮林叹了口气,季怀邈拍他:“小小年纪,别老叹气。”
阮林笑起来,搂着季怀邈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这会儿两人的神色清明起来,或者说,为了多看看对方,就是还困,也得撑着。
季怀邈不想阮林为难,主动说:“待会儿爷爷该起床了吧,他这也喝多了,你早点回去看看他吧。”
“我也回津连港啦,晚上还得去做个备份。”
阮林抬头看他,眼睛里直白地写着不舍。阮林的眼睛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亮亮的,透着他心里此刻的想法。
季怀邈俯身吻他,把他的嘴唇亲的和眼睛一样湿漉漉的。
晨光里的吻,抚平了这些天的不安,好像也带来了接下来日子里的希望。
阮林坐在田埂上,身旁放了本在小卖部买的练习本,他从中间订书钉那里小心翼翼撕下一页,低着头开始折纸。
“舒克舒克舒克,我是飞行员舒克。”阮林一边叠还一边小声唱,“开飞机的舒克!”
唱还不唱全,专挑其中一个主角的唱。
一架接一架的纸飞机从阮林的手中飞出,扬头飞向绿油油的田地,随风飘荡,再悠悠然落下。
阮争先正弯着腰把着镰刀锄杂草,被阮林唱得心烦,哼哼两声,说:“舒克什么舒克,直接唱怀邈吧。”
原以为阮林听不见,谁想到阮林接下来就开始大声唱:“怀邈怀邈怀邈,勇敢的怀邈,聪明的怀邈!”
阮争先站起来,举着镰刀朝阮林假模假式地挥了两下。
阮林没躲,站起来,对着纸飞机哈了口气,高高地举起来,再用力地向前方扔出去,看着小飞机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小表弟跑来找阮林玩,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把阮林扔出去的纸飞机全都捡在一堆,从口袋里摸出盒火柴。
小表弟擦燃火柴时,阮林惊得跳下田埂,眼疾手快地把纸飞机从他手上夺过来。
“你不是不要了嘛!”小表弟扯着嗓子喊,“给我烧火玩儿嘛!”
“不行不行不行。”阮林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额头的碎发随着微风飘着。
阮林把纸飞机抚平,然后念叨着:“不能烧飞机,不吉利。”
这事儿阮争先跟阮林站一头,过来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指指远处:“去找你爸去,要点树杈子烧,不能瞎烧。”
已经放出去的纸飞机,现在又被阮林夹在了练习本里。阮争先想说他两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中午吃饭,阮林掌勺,他把季怀邈带来的春笋切丁,和毛豆和云腿丁一起,炒了一盘菜。
红绿黄相间,是春天的新鲜和色彩。
昨天表伯送来的烧饼,阮林烤了下,做了两个菜夹饼。里面塞着满当当的腊汁肉,青椒混在其中。
又拌了个油豆皮,一餐简单的饭上桌了。
看见春笋,阮争先瞬间起了疑心:“这笋哪儿弄的?咱这儿种不了这个吧?”
“你就吃吧,挺香的。”阮林打着哈哈。
阮争先放下筷子和手里的饼子,看着阮林,一副“你瞒不了我”的表情。
“小邈来了,是吗?”阮争先沉声问。
阮林吃了块笋,果然新鲜,刚才他没放什么调料,全是鲜笋的清香。
他笑了下,也看向爷爷,说:“是,他来了,给我带了春笋。说是飞南方买的,我们这儿吃不到这么新鲜的。”
阮争先还是看着阮林,阮林没有畏惧,坦然地回视着爷爷。祖孙俩此刻都明白,有些话,不用再说。
一阵风吹过,卷起院中的碎屑时,阮争先开了口:“吃饭吧,不能糟蹋粮食。”
阮林留着心,把这些天的生活拍了些视频,剪了几个不长的视频发在网上,看得人不少,还有催更的。
这真是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人,开始向往田园。
这里做饭用的是大锅,要烧柴火。虽然火候不太好把握,但是用炊帚刷锅挺过瘾的。
外面不冷,阮林会跑到小山坡前,在已经开了花的桃树下给学生上课。
外国学生见着背后的风景很是新鲜,阮林每次上课,还得给他们做个背景介绍。
一簇簇盛开的粉红花朵唱着春天的歌,点缀着乡野的生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