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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听晚咬紧牙,拼命地击打着门。
紧迫感牢牢地追赶在她的后背,死亡的倒计时慢慢逼近她。
死亡的临近让她全身毛骨悚然。
神明的预感放大这种恐慌无数倍。
虞听晚竭力控制住她全身发抖的身体,空白一片的头脑。
她一下又一下用力砸向那扇门。
虞听晚开始感觉到全身开始发痒,觉察到这具身体的极限,她不禁用力喘息着,可是只有滚烫的气体钻进她的嗓子,割掉她的肉。
她不断地用尽全力,重重地向那扇门砸去。
不知多少次,“嘭”,车门如废铁般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和滚烫的滋滋声。
虞听晚看不见,却感受到突然有冰凉的风冒进来。
她用力拨开腰上的手,反而抱住那具不断挣扎的躯体,拼尽全力地推出去,被烟呛得沙哑的嗓音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去考试!快去!”
“虞听晚!”一声嘶哑的尖锐的声音被震天的爆炸声盖过。
一个路人大娘目露不忍,急忙拽住要往大火燃着的残墟旁扑的沈幼宜。
沈幼宜盯着仍然着着火的黑色车架,明显没有活人的样子,眼眸中满是愕然,
她不能够相信。
她睫翼一颤,一颗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
明明清晨还偷看她的害羞的虞听晚,就这麽突然消失不见。
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施舍了所有的温柔,又突然离开她的身旁。
看,世界无情地嘲笑她,她所有的翘首以盼的时光都是偷来的,甚至一份刚发现的心意还没来及说出口。
就这样被断送在这里,一块钢铁的残墟中。
“小姑娘,怎麽这麽想不开,哎呦,瞧你这个样子是要去高考的吧……”大娘叹息地说。
沈幼宜黢黑的一张小脸怔愣住,眸子里忽然亮起一道希望的余光。
她努力支撑起摇晃的身体,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疤,不顾路上行人对她投来的视线,疯狂地向学校那边跑。
犹如运动会那样,疯狂地向前跑,这次却不一样,这次是为了追逐,追逐她。
即将回归上天的天使,即将被世界收回的温柔。
沈幼宜疯狂地向前跑着,微凉的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吻去她眸中的亮晶晶的泪。
她沉痛的心惴惴不安地跳动,在她耳旁说些,快些,再快些。
藏起来的宝贝
沈幼宜跑到一条红丝带面前,大口的呼吸,弯腰钻过去。
一旁在巡逻的警察远远就望到她狼狈的影子,她走进来问她:“你好呀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準考证吗?”
沈幼宜愣住,低下头,双手都是烫起的小泡,和血痕。
而她的手里只有一阵风轻柔地刮过,什麽都没有。
沈幼宜重複道:“我没有準考证,怎麽办”
警察关心地问:“弄丢了吗?我带你回家取。”
她擡起头,祈求的目光投向警察姐姐:“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
考场上最后的铃声响起,沈幼宜放下笔,戴着红色监考牌的老师来收卷。
风吹起她耳旁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望向了窗外,眼睛亮亮的,仿佛在期盼什麽。
她不知道,这阵风是虞听晚。
虞听晚站在她坐着的座位旁边,弯着腰对着她用力吹气,试图让聪明的沈幼宜察觉出什麽。
沈幼宜将耳旁飘蕩的头发别在耳后。
虞听晚洩气地站起身,目睹沈幼宜整理好文具,走向门外。
她连忙跟上沈幼宜的脚步。
沈幼宜跟随连绵不断的考生走出考场,矮矮的电子折叠门后,是望不到尽头的人海。
虞听晚看着沈幼宜擡起头,似乎在找什麽。
似乎没能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沈幼宜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很快鼓起勇气,走向一个方向。
虞听晚急忙跟上。
沈幼宜没有向往常一样,避开人群,而是直直向那边走去。
她昂起头,向一个个或欢喜或紧张或淡定的家长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这样一个女孩。
她有一双圆圆的杏眼,个子大概这麽高,对。
没见过。
这句话重複过无数次,沾染着她们怀里的鲜花的香气,连带着四周欢笑的声音涌入进人海中,最终静寂无声。
每当沈幼宜问出这句话,虞听晚总会在她身侧大声地喊:“我在这里。”同时,用力地吹风,试图让她感知到。
一百次,一千次,数不清到底有几次的开口询问,直至天色昏暗,沈幼宜不厌其烦地问。
虞听晚一次又一次地回答。
直至太阳落在黑夜的怀抱中。
天空的最后一丝暖色被远处的楼房吞没其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