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炎坐在大堂角落的一桌，目光不断投向人声鼎沸的大堂，内心越发烦躁，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在你们这里坐了半个小时。”
十分钟后林祈清赶来，拉开凳子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望着同一桌上拉着臭脸的一人一猫，揶揄道：”不至于吧，他不伺候你连饭都不吃了？”
盛炎很不耐烦地问：“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问了领班，楼上包厢人手不够调去支援了，不是你说的不要做得太明显的吗？一天看不到人你就不乐意了，你拉着个脸要打人的样子还天天来这里蹲点，除了他还有哪个服务生敢过来伺候你。”林祈清看着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找补道：“行了你也别板着脸吓唬人了，我现在就跟领班说，以后他就专门伺候你一个……。”
盛炎寒声打断他：“闭嘴吧你，净出些馊主意。”
……
包厢内室的服务区内，方慕遥摆完最后一个果盘，弯身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吧台上摆了几盘菜，是外面撤桌没动过的菜，方慕遥和几个服务生一起围着吧台垫肚子，吃东西的时候服务生们在聊闲：“外面那群人，饭桌撤了还要上酒，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遇到酒品差发酒疯的才真是头大。”
“今晚有个女生真好看，纯素颜，肤白貌美，又高又瘦。”
“好看是好看，感觉有点强势，整顿饭下来她面前的红酒杯就一层见底的红酒，被人调侃她那点酒喝了一个晚上一点没见少，她直接甩脸。”
“长得好看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方慕遥静静听着，跟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边上的服务生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一会把果盘端出去就可以下班了。”
方慕遥点点头，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洗干净手将果盘端出去，他今天在服务区待了一天，进入包厢还有点不适应，太吵了，饭桌上吆喝着猜拳拼酒的，喝大了互相吹捧的，还有满脸通红发酒疯的，方慕遥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端完果盘下班赶往下一个兼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果盘刚端上桌，就有醉鬼站起来脸红耳赤地喊：“李秘书吃水果……。”
话没说完便被旁人捂住了嘴巴：“你招惹她干嘛，当心她给你使绊子。”
桌上有人嗤笑：“关系户就是不一样，当了两年的助理，派去给少东家当了几个月的特助之后就升了秘书，这其中的猫腻大家都心知肚明……。”
酒桌上哄笑起来，方慕遥眉头微微皱起，望向包厢另一侧的休息区，那头并没有开灯，落地窗前摆着两张环形沙发，有个长头发的女生坐在沙发上，同一空间被被切割成不同的光景，方慕遥站在喧闹处，落地窗外都景繁华，只有休息区那一角昏暗、安静又孤独。
似有所察觉，沙发那头的人往这边侧头，两人视线交汇。
只是须臾，方慕遥看见黑暗中那双眼睛变得晶莹起来，闪着细碎的微光。
方慕遥迟疑片刻，回到服务区切了个小果盘端去休息区。
地板铺了一层很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发不出任何声响，方慕遥走到休息区，将果盘放置茶几上，陶瓷果盘与大理石茶几碰触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坐在沙发上原本垂着头的女生霎时抬起头。
方慕遥放下果盘转身的瞬间，蓦地被人抓住了手，他讶异地偏过头，撞进一双晶亮水盈的杏眼里。
落地窗外光影变化，方慕遥在对方水光潋滟的眼眸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良久，他试探性地唤道：“莎莎？”
李莎眼眶里盈满的泪水，这一刻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
方慕遥的手被她抓得生痛，伸出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无声的泪流了不知道多久，酒桌那边的人开始往这边张望，李莎才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道：“哥哥，带我走。”
“好。”
方慕遥在服务区换下工作服，被其他服务生围着八卦：“你跟那个美女认识吗？”
“嗯。”方慕遥点点头：“我朋友。”
“想不到小方哥认识这么漂亮的朋友。”
“这么漂亮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们认识吗？”
“我问问她，如果她愿意的话。”方慕遥套上羽绒服，将工作服塞进柜子关上柜门：“我下班了，再见。”
刚出服务区就看见站在边上的李莎，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拭擦干净，这会在白炽光的映衬下，巴掌大的鹅蛋脸，杏眼柳眉，眼眸潋滟生光，卷翘的睫毛湿润黏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慕遥看着她及膝的OL裙下光着的两截雪白的小腿，责备道：“怎么穿这么少。”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接过她手中的手提包：“走吧。”
李莎压着嘴角笑，欲盖拟彰地拿围巾盖住搭着手上的毛呢大衣。
两人经过酒桌，那边有人隔着距离喊道：“李秘书，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还提前走了。”
李莎脚步未停，往那边看了一眼。
包厢门关上，方慕遥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李莎说：“他们也就嘴巴贱。”
“是吗？”方慕遥看着她：“那你刚才哭什么？”
李莎轻笑了两声，不屑道：“他们欺负不了我。”转而迎着他的目光回望，眼神柔和：“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长大了。”方慕遥欣慰地点点头：“变漂亮了，也变厉害了。”
“真的吗？”李莎伸手抚上脸，将头发挽在耳后，不好意思道：“平日上班没有化妆，我打扮起来也不差的。”
方慕遥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不施粉黛，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上乘剪裁做工的工装裙，气质和样貌都和几年前的那个小女生截然不同：“你不打扮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纯粹大方的夸赞让李莎脸色微微发红，杏目眯起月牙的形状。
两人站在长廊尽头等电梯，方慕遥盯着上升的电梯数字，问道：“工作是做得不开心吗？”
“现在好多了。”李莎停顿片刻，随即笑起来唏嘘道：“也算是熬出头了。”
两人进了电梯，方慕遥按下一层，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你住哪？我打车送你回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的车停在隔壁公司大厦停车场。”李莎朝他眨眼睛笑：“哥哥，我买了小汽车。”
“好。”方慕遥跟着笑了起来。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方慕遥拉着李莎往后靠，这层是餐饮层，通常会上来不少人。
电梯外，林祈清将手搭在盛炎肩上：“别天天拉着个脸，这样是追不到人的，人家看到你天天拉着个臭脸，跟欠你几百万似的，跑都来不及。”
盛炎扯着嘴角笑了笑，将他的手拍下。
一直蹲坐在地上的橘猫突然起身，往另一扇电梯门跑去，弓起身前爪扒拉着电梯门，盛炎拉紧牵引绳将橘猫拖离即将开启的电梯门，抱起橘猫抓着它乱动的两个前爪，拍了两下它的屁股。
电梯门打开，方慕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颇为无语道：“你不要欺负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见熟悉的声音，盛炎抬眼望去，看到电梯里的两人一愣，旋即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在他怔神的片刻，橘猫从他怀里跳下地，跑到方慕遥脚边蹭脑袋。
方慕遥将橘猫抱起，抚摸着它的后背。
李莎朝电梯外的两人点了点头，转身伸出手挑起橘猫的下巴：“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又跑去跟野猫斗殴死在外面了，现在看来你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脸盘子都大了一圈……”
等盛炎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关上了，电梯停留那十几秒的画面不断出现在盛炎脑海里，方慕遥的羽绒服披在别人身上，手上还拎着一个女式手提包，之后那个吃里扒外的橘猫也出现在方慕遥怀里，旁边的李莎凑过去挑逗橘猫的场景真的碍眼极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盛炎的大脑疯狂叫嚣着，站在方慕遥身边的人应该是我，与他言笑晏晏，挑逗大肥猫的明明应该是我才对。
林祈看向盛炎的目光很复杂，眼神关切的同时也有几丝同情还有一丝幸灾乐祸，酒店经常会上演原配抓奸各种撕逼的场面，像盛炎这种未转正的备胎遇到心上人红杏出墙倒是少见，他看着盛炎铁青的脸色，心想你小子也有今天，属于你的报应来了。
盛炎烦躁地拍着电梯的下行键，嘴里骂骂咧咧：“这破酒店，破电梯。”
“哎，别拿电梯撒气。”林祈清制止道：“这里是二楼，你有这功夫等电梯，还不如跑下去来得快。”说着他往身后指了个方向：“楼梯在那边。”
等盛炎跑到一楼，在大堂内扫视了几圈，连那两人的影子都没找着。
晚上方慕遥来交班，值白班的保安大叔跟他说：“对面那辆黑色的西贝尔，停在那里一个小时了，说是你的朋友。”
“叔，你还认识西贝尔啊？”方慕遥说：“我都不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安大叔站在岗亭前拉上羽绒服拉链：“我也不认识，现在手机先进，拍照就能识别出来，价格后面好多个零，小伙子深藏不露啊，还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说话间，西贝尔SSC的蝴蝶门打开，盛炎从车上下来。
保安大叔扶了扶眼镜，“啧啧”两声，感叹道：“这小伙子个头挺高，轮廓也不错，比那些站在超跑前的男模好看，但面相冷漠，应该是有钱长得帅脾气差，一看就不好相处。”保安大叔将对讲机塞进方慕遥手里：“叔先走了，都是年轻人好好谈，有啥事给叔打电话，叔年纪大了帮不了你什么，但可以帮你报警。”
送走保安大叔，方慕遥回到监控室换上制服，盛炎跟在他身后进门，倚靠在门边上盯着他，目光沉静而深邃。
“有事吗？”方慕遥说：“进来又不说话。”
盛炎：“你和李莎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打工认识的，大概七八年前吧，记不太清了。”方慕遥停顿片刻，意识回笼：“你也认识她吗？”
“嗯，之前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盛炎接着问：“你跟她很要好的样子。”
“工作？”方慕遥觉得匪夷所思：“你什么时候上班工作过？”在他印象中盛炎一直都很懒散，想不出他朝九晚五循规蹈矩上下班的样子。
盛炎幽幽地看着他：“之前被你抛弃，家里给安排的，想着用工作麻痹自己来减少想你，结果根本不管用。”
方慕遥被他幽怨又委屈的模样弄得不自在，于是岔开话题：“李莎那时候年纪小，还是个小女孩，自然就会多照顾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没见你多照顾我？我生病的时候你还忙着找工作上班，这破班有什么好上的，李莎当时年纪小你照顾她就算了，现在你又给人家披衣服又给提包，她现在在公司可厉害了，用不着你照顾。”盛炎心里打翻了一缸醋，酸得要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慕遥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着夹本和手电出门巡查。
见方慕遥不搭理他，盛炎灰溜溜跟在他身后，忐忑道：“你生气了吗？”
“我错了。”
“你不要生气了。”
……
走了大半小时回到监控室，方慕遥挡着门：“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们又吵不起来。”盛炎摸了摸鼻子：“你一生气就不说话。”
方慕遥微愣，这确实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性格缺陷，在稍微冲突的语言面前大脑会下意识地选择缄默，他抗拒一切争吵的场面。
“那你跟我相处会不会很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表情很认真，盛炎也很坦诚地回答：“有一点，但我喜欢你，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
方慕遥笑了，这让盛炎认为这是一个很满意的笑容，于是，他在方慕遥心情好的时候乘胜追击，为自己辩解：“我觉得你对我的成见有点大，其实我脾气也不算太差，我们性格上的小缺陷可以互相理解体谅……。”
“不可以。”方慕遥打断他：“你的容忍也是建立在喜欢的前提下，那不喜欢了呢，那点喜欢能维持多久。”
“永远。”盛炎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我会永远喜欢你。”
即使上过一次当，在听到盛炎说这种情话时，方慕遥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跳得有些快，他抬眸看盛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殊不知掉进了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深邃的眼神如同旋涡，直把人吸进去溺毙。
盛炎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装深情的时候能够迷惑人心，想到这方慕遥眸色黯淡下来：“你说这话自己信吗？你太年轻了，心性未定，未来也会有很多选择和诱惑，‘永远’对于你来说太遥远也太沉重了。”
这话让盛炎的肩膀垮了下来，年少虚荣心犯下的错让他悔不当初，方慕遥对他的偏见已然是根深蒂固，如今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感觉就像慌不择路地走进一条死胡同里。
他在原地呆站了很久，久到方慕遥眉头微蹙，盛炎伸手揉开他的眉头，长叹一口气：“我这辈子栽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我喜欢你是真的，请你不要怀疑。”
就算在死胡同里到处碰壁，撞到头破血流也要撞出一条路来。
盛炎固执得让方慕遥觉得头疼，他不想跟他再争论下去，转身回到监控室，关门的时候盛炎硬是挤了进来，笑嘻嘻道：“饿了吧，我叫人送饭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慕遥将夹本和手电放好，没好气道：“不饿，我又不是猪，天天就知道吃，你赶紧走吧。”
“我不走，我没地方去。”
方慕遥疑惑道：“怎么会没地方去，你酒店那个朋友，还有你家里。”
“酒店那个是狗肉朋友，至于家里，我十来岁就被家里送出国了，跟父母生疏又有代沟。”盛炎拉了个凳子坐下，扯着方慕遥的衣摆仰着头看他，给他带高帽：“你是我一生中遇到最好的人，就收留我一会吧。”
方慕遥垂头与他对视一会儿，才松口：“好吧，十二点前你必须走。”
像条大狗，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你摇尾巴，更何况这是一条很漂亮的大狗。
盛炎笑得有些得意，心软的方慕遥惹得他心猿意马，忍不住得寸进尺道：“我想亲你一口。”
“你还是走吧。”
“好吧，不亲了。”
不出半小时，方慕遥就后悔了，监控室不算小，分内室和外室，他们一人一个屋也不算太占空间，方慕遥不明白盛炎今天为什么这么黏人，不是跟在他身后就是在他眼前晃悠，非要跟自己在一个屋，两个成年人处于同一个屋内，空间就显得逼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慕遥坐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你能消停会吗？”
盛炎这才安分地在他旁边坐下。
“你手机呢？”方慕遥被他盯得极其不自在。
盛炎掏出手机递给他，方慕遥没有接：“你要是实在无聊就看会手机。”
“手机没你好看。”
方慕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夺过手机打开应用商店下载几个热门手游，将手机塞回给他：“打游戏搞网恋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没意思。”盛炎上半身往后靠，长腿伸展搭在方慕遥椅子边，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搞网恋要花钱，给别人花还不如给你花。”
方慕遥内心有一种很无力的挫败感，瞪着油盐不进的盛炎气不打一出来，踢开他搭在椅边的腿将椅子拉远，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盛炎手撑在桌子上单手托脸，看着方慕遥不停地切换手机界面，在手机计算器上按了几个数字，接着从随身包上掏出一个黑色的拉链文件袋，将里面的纸币和硬币拿出来数一遍，又在手机计算器上输入几个数字，再将手机界面切到微信钱包，又再输入几个数字……
盛炎心下叹了一口气，又来了，每天晚上方慕遥都要来来回回地算几遍他那三瓜两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今晚有些不同，盛炎见他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手指还悬在屏幕上方，直到屏幕息屏，方慕遥才将屏幕点亮，在计算机的界面又按下几个数字。
盛炎惊道：“你哪来的五万块？”
一出声吓了方慕遥一跳，他转过头，满脸不悦地瞪着他。
盛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赔着笑解释道：“我担心你被骗了。”
“李莎给的。”方慕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前几年借给她的，当时也没想过要她还，今天碰上她把卡给我说还我钱。”
那是一张金卡，在灯光的闪烁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刺得盛炎瞳孔遽然缩紧，他有预感某些事情必定会不受控地偏离轨道，他垂下眼，浓密的眼睫掩盖锋芒的视线，这个李莎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片刻之后，盛炎收起所有情绪，声线冷冽：“那李莎有没有告诉你，她在我们家公司上班。”
方慕遥摇头，李莎只是说在酒店附近的大厦上班，具体哪家公司并没有说，盛氏集团方慕遥想不知道都难，市中心有几栋办公大厦，他兼职的酒店那几个广告位长期铺着盛氏的地广，一起兼职的大学生大多数毕业的意向都是进入盛氏，方慕遥偶尔会听到他们讨论，担心过不了面试，听他们说过基础岗都有三面，方慕遥真心的为李莎高兴：“那她挺厉害的，我就知道，她非池中物。”
盛炎看着他傻乐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将方慕遥手中的金卡转了个面，指着卡片后面盛氏集团的logo：“这是盛氏跟合作银行的联名卡，是盛氏员工的工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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