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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守在医院,而池南暮每日结束工作,也会来医院,多数时候赶上饭点,还会与江初一起吃晚饭。

他们之间的关系达成一种友好的平衡,负面的情绪暂时被放下,谁都没主动提从前的事情,但江初隐隐觉得,池南暮好像在远离他。

这种远离不是冷漠的疏离,像一种缓慢而无声息的道别,只有一个趋势,不知道何时会发生。

江溪私底下问过池南暮和他的关系,江初不知该怎么回答,更怕自己结了婚又离这件事会刺激到江溪,索性胡说敷衍,还交代护工不要说露嘴。

天气愈发冷,深冬将至。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十二月中旬,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雪籽就跟着冷雨一起落下来。

雪花越落越大,今日天黑得早,过了六点,池南暮还没来,江初不再等,先同江溪一起吃晚饭。

“你的朋友,今天不来吗?”江溪说话依旧是慢吞吞的,咬字也有些含糊。

“他可能还在工作吧。”江初拿调羹,舀了一勺鸡肉糜熬的粥。

调羹送到江溪唇边,江溪却没张开嘴,而是缓慢地伸手,指尖艰难移动,右手颤颤巍巍拿过调羹。

“我自己来,”江溪其实拿不稳,但仍倔强地说,“你和我,一起吃。”

这些工作平日里由护工来做,但今天宋桂有事请假回家,便由江初暂时接手。

但江溪性子很倔,讨厌把软弱的一面留给亲近的人看,所以不愿意江初亲手来照顾她。

没了宋桂绞尽脑汁找的市井话题,饭桌上更多的是沉闷。

江溪的心理评估一直不理想,任凭谁一觉醒来,发现七年已经白白过去,时移世易,肢体说话还不受控,无止境的复健,心理状态变差无可避免。

沉闷许久后,江溪忽然问:“池先生,不止是你的朋友,对吗?”

拿筷子的手一顿,江初没来得及回答,一阵清新的风忽而从病房外吹来。

池南暮风尘仆仆,发梢上还沾着雪米,站在门口,呼吸有些急,“抱歉,路上遇到车祸,耽搁了一些时间。”

听见“车祸”一词,江初猛地转头,去看池南暮,下意识的急切。

不过池南暮仍完好,江初才反应过来,不是池南暮遭遇了车祸,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池南暮照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多了个人,饭桌也不见热闹,仍保持寂静。

为了配合江溪吃饭的频率,江初特意吃得很慢,而池南暮也像发现了,比平时更细嚼慢咽。

窗外的雪籽被风吹动,时而打到玻璃窗上,发出细小响动,而房内空调大开,一片温热,竟有点其乐融融的意味。

吃过晚饭,又到江溪晚上复健的时间,今天不知怎的,江溪的状态格外好,全程不用旁人帮忙,独自完成医师的任务。

江初照例站在复健室外,而池南暮在旁边安静守着。

“今天江溪说‘你不止是我的朋友’,”江初抱着双臂,开口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向她解释?”

沉寂片刻后,池南暮很平静地说:“我确实只是你的朋友。”

“朋友”一词的吐字被咬得很紧,池南暮的声音却没有起伏,平静若死灰。

江初偏过头,企图从池南暮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池南暮并没有表情,只有嘴角紧紧抿着。

结束复健,到了江溪该睡觉的时间,江初替江溪掖好被角,等到江溪睡着,才退出病房。

池南暮站走廊里,见江初关好门,才低声说:“再见。”

不是明天见。

而是再见。

江初一愣,对上池南暮的视线,心口重重一沉,仿佛凌空下坠,有种失重地错乱。

“......再见。”江初不自知地迟疑。

池南暮缓慢点头,嘴唇微张,似要说点什么,最终却未发一句,转身往外走。

江初跟在身后,像往常一样,送池南暮出去。

两道脚步声交叠,快走出医院大门时,江初正在走神,没有察觉池南暮停了脚步,额头直直撞到池南暮身上,失了平衡。

“小心。”池南暮抓住江初的袖子,以免他后倒跌落在地。

“谢谢。”江初稳住身形。

等江初站稳,池南暮松开手,拿过雨伞架上的伞,手指紧紧握住伞柄,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

“今后的晚饭,不用再准备我的那一份。”池南暮撑开伞,唇角上勾到既定弧度,语气柔和到根本不像在道别。

“什么意思?”江初下意识问。

“你姐姐恢复的速度很快,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今后......”池南暮轻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你好好生活,我将不会再来造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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