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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怀景:“……”
李凌嘿嘿笑:“那个医院很贵的,你就先花着吧。”
对,医院是很贵,光住院费一天就要上千块,这个价格还不敢跟奶奶说,不然得心疼死老人家。
当然向老师跟杨老师也没少心疼,只是觉得为最危险的时期理应花一些钱,毕竟奶奶不是年轻人,手术风险太大了,有最好的医生摆在这里,其他条件都可以往后稍稍。价格太高也是事实,他们商量着,决定在病情稳定后就转院。
向怀景幽幽道:“你吃回扣了吧?人家都充个整数,他冲了六个九。”
说起这个,李凌的声音也忍不住古怪起来:“我至于吃这一块钱的回扣吗,其实郁老板想多充点的,我给劝下了,毕竟在医院冲多了钱寓意不太好。然后郁老板想了想,就说了这个数,他祝愿奶奶身体健康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你。”
向怀景的声音就有点滞涩:“他真这么说?”
李凌说:“是啊,我骗你做什么。”
向怀景:“……总觉得有点不现实,不太像他了。”
前不久还想代替其他亲人在他生命里的位置,现在就期望奶奶能长久陪伴啦?是他觉得自己扮演不好奶奶的角色,还是真的发现了,这种想法足够荒诞离谱?
他,正常了?
向怀景坐回病房外,叹息着看着手机界面。
郁青珩很久没有给他发新消息了,当然向怀景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郁青珩的好就跟他的不好一样,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实现,充满了攻击性和矛盾感。结合起来,就让人又爱又恨,舍不得又受不得。
眼前又浮现他在雪地淤泥里狼狈的样子。
那天那么冷,他被自己推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手有没有受伤,衣裤都被打湿,是否受寒生病?
应当没有吧,他精力无限神通广大,暗搓搓地盯着向怀景一家人的动态,一会飞出国把医生请回来,一会帮忙代购药物,一会又要联系李凌给自己充值。
其实仔细想想,那天郁青珩的突然出现,带来的也不完全是伤害。
老人家嘛,一般不难受到一定程度是不会去看医生的,在锦绣镇那种小地方,就算是发现腿疼,也就是去小诊所买止痛药吃吃完事。
等止痛药不起效,不得不去看医院的时候,往往小病就拖成了大病。
郁青珩阴差阳错地,叫奶奶体内这尚不显眼的可怕疾病在早期就被发现,也算是种幸运。
脑海中天人交战,向怀景思来想去,还是主动联系了郁青珩。
【快乐王子:郁青珩,你为我奶奶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谢谢你。那天的事情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不能完全怪你,其实我本来就想出柜,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和契机,所以这件事就当我们两清了吧。奶奶的病,也谢谢你帮忙联系医生,手术做得很顺利。
还有,那天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抱歉,我太愤怒了,一时冲动就没控制住,这点是我不好,但是除去那些话和一时的愤怒与冲动,我恐怕依然无法接受那种爱。郁青珩,能遇到你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幸福,可是这种幸福充满了欺骗,现实无法永远维持完美的谎言,揭穿的时候必然会更加痛苦。我感受到了这种痛苦,更何况你对我的亲人毫无顾忌,我很害怕你会伤害到他们,所以那天我真的想跟你分手。
这几天冷静下来,又收到了你送来的祝福,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改变了吗?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化解那些矛盾?不用着急回复,我希望你能仔细地冷静地想一想,然后给我真实的答案。对了,把卡号发我吧,医药费暂时还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
向怀景删删改改,写了好长一条信,力求能体现自己的冷静和骨气,不能叫他察觉自己的心软拿捏自己,因为向怀景怎么都觉得,郁青珩最近的这点改变,是因为自己的冷酷。
以前自己太心软,所以他肆无忌惮,装着纯洁无辜的样子就是不改。
这次自己足够凶,吓住他了,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写完欣赏了一番,按下发送。
然后向怀景就看到了一个红红的感叹号。
向怀景:“……”不敢置信,反复观摩,检查信号,进行测试。
确认:郁青珩真的拉黑了向怀景。
【快乐王子:李凌!!!】
【李凌:怎么啦?】
【快乐王子:他把我拉黑了!!!】
【李凌:哈哈哈哈哈你俩太逗了吧】
“李凌”撤回了一条消息。
【李凌:太过分了!】
【快乐王子:[微笑][微笑][微笑]】
【快乐王子:笑死,无所谓,不在乎,我本来也没想跟他说话。你把他的卡号给我,我把钱还他】
【李凌:他给钱就先用着呗,不用白不用】
【快乐王子:[微笑]那以后更算不清了,你快点发我,缺钱了我再借】
【李凌:可是我把卡还回去了,你等等,我去问问】
片刻后。
【李凌:他不理我,可能在忙】
向怀景就叫他收到消息再联系自己,这一等就是大半天,没有等到李凌,反倒等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郁青珩的助理之一,向怀景见过他几次,但不熟,只打过招呼。
陈助理见到向怀景,便急匆匆走过来打了个招呼,神情中带着几分焦急:“向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向怀景狐疑道,“郁青珩都拉黑我了,还让你找我干什么?”
第38章
陈助理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他的西装下摆上有几条明显的褶皱,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说:“您误会了,老板并没有让我找您, 今天来见您,是我私下做的决定。开诚布公地说,我协助老板做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是专门帮他处理集团公司与画廊外私人事务的助理,所以对二位之间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也可以说参与的不少。”
向怀景并不意外, 疑惑地等待他继续。
陈助理说:“老板最近的状态很糟糕,我实在有些担心,想来想去,也许只有您能解决,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面对讲礼貌的人,向怀景摆不出臭脸, 委婉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裂痕,他拉黑我也算表明了态度, 你这样不太合适吧,或许他自己调整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助理苦笑:“如果事情这么简单, 我是不会过来的。”
这么一说怪叫人担心的, 向怀景犹豫了下:“那是怎么了?”
“不好说。”陈助理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虽然我没有明着问出来, 但我知道,二位决裂的原因在老板身上, 这一点似乎给老板带来了很大的刺激。这几天老板一直表现的平静,起初我也没多想, 但昨天,我忽然发现老板去做了遗嘱公证,并对自己的财产进行了大幅度地调整调动。很奇怪,他不仅献血,还向数家慈善基金会进行了大额捐款,甚至去寺庙里参拜。我知道这样说您可能会觉得他很可笑,觉得这没什么要紧的,但把这些事情都集中在几天之内完成,我实在有些担心。”
伴随他的诉说,向怀景的心慢慢下沉:“你没问问他怎么回事?”
陈助理的声音有些艰难:“老板什么都没说,然后给我发了奖金跟辞退函。”
对陈助理来说,这样待遇优越上司和善的工作,最好能一直做下去,在察觉到某种不祥的征兆时,他不得不想办法救人的同时自救。
向怀景越发犹豫,固然心怀气愤,到底还是担心占了上风:“他就一点都没跟你说,他想怎么着?”
陈助理摇头:“我也劝过老板再去看看心理医生,但老板对心理医生已经失去了信任,回国之前就不肯继续接受治疗了。”
向怀景愕然,一时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又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骂他脑子有病,也确实觉得他脑子有病,却没想过他真的严重到了需要看医生的地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