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儿子,我当然要养你
大概是宁岚的温柔给了宁辞错觉,他下意识地开口:我今天遇到
我今天遇到江柏了,你还记得吗?
我听说你和裴烬成了朋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宁岚说话声顿了下:你刚刚要说什么?
宁辞把腰带扣上:没有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宁辞,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裴烬那种人,和我们差太多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为什么要去和他做朋友呢?
话说到这里,宁辞好像明白了宁岚今天打电话过来的理由,他站起来调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其实晚上没必要穿这身衣服去跳了,但是宁辞想看镜子里的自己,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差劲。
宁辞不说话,宁岚也沉默了好久,你老实和妈妈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那种家庭我们惹不起的,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
你能不能不要有个人对你好一点,你就信了他?
半夜下起了雨,宁辞睡觉前没有关窗,雨从窗口进来了,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摸到床头,有点被打湿了。
做了半宿的噩梦,梦里全是宁岚说的话,宁辞睁了会儿眼睛,没了睡意,干脆起来关了窗,又开了小夜灯,继续整理给裴烬的笔记。
笔记是答应给裴烬的,不能半途而废。
拿笔之前,宁辞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有未读的新消息,有来自裴烬的。
【吃不吃夜宵】
来自两个小时之前。
也有来自宁岚的。
【和你好好说话你不要不听,现在怎么学会突然挂电话了?】
并不是突然挂的,挂之前,他和宁岚说他饿了。
但宁岚没有听。
宁岚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因为他把宁岚给他转的生活费转回去了,连带着之前,十八岁以后攒下来的钱,全部转回去了,虽然这笔钱对于现在的宁岚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在遇到何振之前,对于他们母子俩,是很大一笔开销。
宁辞全都还给她了。
他也没有再接宁岚的电话,不想听见那些重复的话,重复告诫着,他和裴烬之间差距的话。
他哪里不知道。
他很明白。
宁辞把脑袋埋进臂弯里,突然觉得有点累,半晌,他宿舍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大半夜,宁辞被吓了一跳。
周末,很多学生都回家了,这个时候,又是谁会来敲门。
恐惧心理冒了上来,他有点怕是江柏,心跳猛地加速,迟迟不敢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裴烬:【开门,看见你宿舍灯亮了】
你怎么
裴烬穿了套睡衣打着哈欠进的宁辞宿舍,手里还拎着保温包,里面的烧烤还冒着热气,宁辞的话说了一半被他截断:怎么还没睡?
宁辞看着他轻车熟路把东西都给拿出来,又拉了张椅子坐下,仿佛今天中午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宁辞没有说实话,只说:太早了,没有睡着。
一点都不早了,半夜十二点多了。
你怎么来了?宁辞没有去动吃的。
裴烬怎么会那么及时,就看见他宿舍灯亮了。
还是,正好看见
一直在门口蹲着。裴烬轻描淡写:你再不开灯,东西都冷了。
不吃?
裴烬的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的,自己是四个小时前睡的。
裴烬最起码蹲了一个多小时。
宁辞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借着小夜灯的光,拿了串肉吃了口,一晚上没有吃东西的饥饿的胃得到了一点缓解。
陈放和我说,你放学后就没出过宿舍。裴烬盯着宁辞的侧脸看了会儿:晚饭也没去吃。
我、我宿舍有吃的。
你中午说,晚上要去超市买点面包。
中午和裴烬一起吃饭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裴烬本来问他晚上要不要出去吃,宁辞的面包吃完了,准备去超市再囤点,再加上晚上要去训练,没有同意裴烬的提议。
谎话一下子就被戳穿,宁辞躲开他的视线,忘、忘了。
裴烬似乎并不在意地嗯了声,从床边晃到了桌边,宁辞垂下眼,第一眼就看见了裴烬右手上的绷带,缠得特别厚重,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裴烬还记得他中午说过的话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和没事人一样
宁岚的话也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还有江柏宁辞突然食不知味。
不应该让裴烬进来。
自己这样,是不是又算是给了他希望。
可是他好舍不得。
笔记,还要写多久?裴烬立在桌前,垂眸看着宁辞写的笔记。
宁辞思绪被他拉了回来,愣了下,快的话,大概一两周。
我会写完的
那等这个写完成吗?裴烬深深吸了口气,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
他和宁辞站得其实并不算远,也就是课桌到床的距离,中间隔了一张宁辞睡觉的床,课桌上的小夜灯被他身形挡了一半,导致整个宿舍的光变得忽明忽暗了,有点看不清人的表情,裴烬单手捏着宁辞的椅子,在宁辞开口问什么之前,抢先说:就算拒绝的话,也等这个写完,成吗?
老实说站门口的时候,他是真怕宁辞不来给自己开门,那大概是他最忐忑的几分钟,他清楚地听见宁辞拉开椅子的声音,也清楚地听见他走向门边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无限被放大。
宁辞疑惑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裴烬没忘。
他有点不敢看裴烬,拒绝的话在心底徘徊了好几遍还是说不出口,但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了裴烬身上。
不知道裴烬今天去干什么了,宁辞感觉他的神色略显疲惫,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表情却很认真。
宁辞想开口问他。
你喜欢我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欢吗。
然而问不出口,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开始低头默不作声地吃东西。
胆小鬼就是这样的,他只会逃避问题。
裴烬也没再说话,一直等他吃完,宿舍里变得分外安静,只听得到外面的雨声。
吃完东西后,宁辞没办法再忽视宿舍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裴烬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盯着他收拾东西,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
那个送花的人,你是不是,讨厌他?思绪正乱着,裴烬就跟掐着点似的开口了。
听他提起江柏,宁辞收拾东西的动作顿在了那儿,他不知道裴烬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对于江柏的厌恶和害怕,听见他的名字,宁辞就忍不住地发抖。
裴烬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突然有点后悔提起,不管是什么关系,他都不该再提,你不想说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