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
唐嘉抱在膝头的手颤动了下,抬起头,湿淋淋的眼睛看向连沐安她单腿压下,蹲在她面前,暗色光线在她脸上拉过几条阴影,衬得一侧轮廓异常清晰,笑着的时候不过是淡扯着嘴角,漆黑眼眸里看不出一点善意。
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没有多少怜悯心的人在和她说话。
在场唯一一个,她想知道她的善心是真是假。
你不喜欢看戏?唐嘉反问。
连沐安的笑里多了几分玩味,戏有什么好看,这里的人才好看,还好玩。
连沐安这话说得已经非常露骨。
唐嘉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听得懂。
那一秒,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抓住之后,直接问了出来,玩开心了是不是就能暂时忘掉眼前的事?
连沐安,是。
那你找到陪你玩的人了吗?唐嘉认真地问。
连沐安眼眶微敛,眸色渐深,目前没有。
前后加起來不到十句話,唐嘉就跟著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連沐安去了酒店。
連沐安在这种事上很放得开。
甚至,有些怪异癖好已经超出了唐嘉的接受范围,但她不能否認,连沐安的投入让她沒有一秒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那些堆积在心里,无法纾解的情绪。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保持着一周见两次的频率。
见了面什么都不谈,就做那一件事。
唐嘉前面的三十年里,没有过任何同性的感情经历,在两人的关系里,打从一开始就是连沐安在主导。
主导着唐嘉一次又一次,用接近于凌疟的方式让她体会到那些不可言说的愉悦。
唐嘉一开始并不在意这种方式是否合适,反正她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没有感情,她没必要,也没精力去心疼谁。
后来,唐嘉无意知道连沐安会有这种怪异癖好的原因竟然是在国外不得志的那几年被人罐了酒用过强的。
这个真相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唐嘉的心理状态,她开始对连沐安频繁侧目。
慢慢的,唐嘉收到了连沐安的回应。
她会对她好。
她的好可以细致到连夜飞去她在的城市,给她煮一碗红糖水,一整晚替她暖着因为流产导致的例假腹痛,也可以没有任何怨言地忍受她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坏脾气。
那是一种没底线的忍让。
唐嘉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连沐安会这样的原因因为没有爱,所以无所谓。她对感情的态度很干脆,就像以前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些女人,或者只有一夜,或者就那一会儿,过后分道扬镳,谁也不纠缠谁。
这种干脆对现在的唐嘉来说恰到好处不用花心思维护,就有人随叫随到。
两人很快住在一起。
同居之后,她们之间最多的交流还是身体上的纠缠,时间久了会自然地开玩笑,会询问对方的去向,会在对方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适的时候主动关心。
在外人看来,她们俨然是一对热恋的情侣,唐嘉却始终记得她们是怎么开始的,同居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约定腻了,随时结束,而且,爱人啊,她哪儿还有那个力气?
这些规矩记得太清楚,界限画得太明确,发生争吵的时候就很容易脱口而出。
连沐安起初总一笑了之,后来学会了冷脸,再后来,她会咬牙切齿地质问,唐嘉,我对你真就这么可有可无?!一直到心灰意冷,在唐嘉拒绝公开的时候选择先她一步退出。
到那一秒,唐嘉还在问自己:日久生情,生出来的会是真感情吗?她这样的人,还能全心全意喜欢另一个人吗?
唐嘉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准确的答案。
有一天,唐嘉从两人共同的朋友口中听到了连沐安的消息,她说连沐安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连沐安,每天混迹在灯红酒绿的娱乐场里,和不同的女人接吻上床,玩得很凶。
听到这个消息,唐嘉忽然觉得愤怒。
愤怒之后心脏疼得要死。
酒吧后面的潮湿巷道里,连沐安屈腿倚着墙,领口的扣子解了三颗,能看到里面黑色的胸衣边缘。
她身前,一名风情万种的高瘦女人单臂撑着墙,离她很近。
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儿过夜?女人开门见山地问。
连沐安两手插兜,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我要能玩得开的。
女人眼底翻滚的欲。望的不加掩饰,会不会玩,到那会儿不就知道了?还是,你想先验一验?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女人吐字的气息越来越近。
浓重到刺鼻的香水味让连沐安生理性反胃。
她以前其实并不介意这些,毕竟就一两次的交情,谁都没义务顺着她的喜好来。
后来遇到唐嘉,她身上的味道总清清爽爽得,偶尔会因为工作需要喷香水,但也都是淡雅舒缓的清香,不止不会让她觉得反胃,还会勾着她的神经,讓她更加熱烈的親吻她身体。
從耳後到肩骨,一路往下。
你走神了。女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想起。
连沐安呼吸一停,烦躁感骤然涌了上来。
不是因为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而是,她又想起了唐嘉。
连沐安嘲讽地笑了一声,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求也求了,闹也闹了,分手这半年,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你,你还在惦记什么?要点脸吧,人少了你照样风生水起,你呢,人不人鬼不鬼,连这种只要给钱,自己亲姐夫的单都接的垃圾货色竟然都能靠这么近说话
也只限于此。
连沐安在女人红艳唇落下来之前偏头躲开了。
本能反应。
视线对上不远处做梦也不肯来她梦里的女人,目光瞬间变得生硬阴沉。
女人感觉到,落空的嘴唇,隔着寸余距离从连沐安脖子里掠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认识?
连沐安不语,一双眼睛沉凉漆黑,一瞬不瞬地盯着唐嘉。
盯到累了,唐嘉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生气,不靠近,不说话。
她在等什么?
连沐安讥讽地笑了一声,说:前女友。
女人脸上顿时露出鄙夷之色,你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清汤寡水,上了床叫都不会叫吧。
女人的话不为假。
唐嘉的职业要求她的妆容和着装绝对不能随意,但也不能风头太盛,免得压过那些富太太 大小姐,同时,又要经常陪她们去世界各地看秀看展,需要穿得干脆利索,行动方便。
以前,她自己形容自己是时尚圈的销售,时尚有品又严谨保守。
这样的打扮在穿着暴露得恨不得只遮三点的女人看来确实清汤寡水,但连沐安清楚,就是这个清汤寡水的女人,一旦和她在一起,随便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她疯狂。
教啊?
她不需要会,被完的从来都是她连沐安一个人!
抓着她,求着她。
呵,没有一点羞耻心。
以前的事只是稍作回忆,连沐安就感觉到身体里忽然涌出了一股异样,盘绕在胸腔里的烦躁变成汹涌怒气。
连沐安推开挡在身前的女人,声音冷淡坚硬,今天没兴趣,你想完去找别人。
女人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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