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让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按照祁晞说的快步往过走。
果然一进去就发现了靠在车尾的祁晞,她看起来有点烦,正两手插兜躬着肩膀,一下一下踢着用来铺地面的沥青渣滓,孟清让都走到跟前了,也不抬头,还是她笑着叫了一声,晞晞。祁晞才立刻直起身体朝她走过来。
话也不说,先是绕着她转了一圈,再抬起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确定一切OK,往前走了一步,两臂从腰侧快速穿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吓死我了。祁晞心有余悸地说。
过来医院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生怕海齐韵发现些什么,情绪稳不住,和打家里的阿姨一样打伤孟清让。
还好,还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她被这两年的事吓破了胆,老爱想那些有的没的万一。
孟清让能感觉到祁晞的不安,回抱住她,轻轻笑了一声,说:现在放心了?
祁晞趴在她肩上,果断摇头,你以后别一个人见她了,行么?
孟清让答应,嗯,医生说她心里没有盼头,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好不过是种心里安慰,她如果一直住院,以后再见的机会会非常少。
祁晞一点也不同情,却也没再说什么,整个手臂压着孟清让的脊背,下压抵着她的肩,将她抱得很紧。
孟清让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拥抱,安安静静地任祁晞抱了很久,待心里的欢喜是在藏不住了,抬手揉揉她的头发,说:我和向停解除婚约的事会尽快公开。
祁晞动了动下巴,低声问她,会不会对TF产生什么影响?
没事,我和向停会同时在微博发表声明,不会落人口舌,就算真有什么,TF也有完善应急预案。
嗯,别着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能稳则稳。
真稳得住?孟清让一只手压在祁晞后心位置,笑着问她,还以为你会很高兴?
祁晞当然高兴,刚就是心里有事闷着,顾不上,这会儿经孟清让一提,笑容完全压不住,匆匆往后退开一小步,牵着孟清让的手,难掩兴奋地说:感觉像是做梦。
孟清让故意问她,要不要我掐一把,看看疼不疼?
祁晞还真答应了,掐脸。
孟清让笑笑,抬起手捏在祁晞脸上。
不疼。祁晞恼火,让让,你用点力啊!
孟清让用食指蹭了蹭鼻尖,忍不住笑,要不还是掐我吧,怕某人疼了翻脸不认人。
孟清让!祁晞气笑,不跟她闹了,边去口袋里掏车钥匙,边说,先离开这儿吧。医院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聊开心的事。
不想手下太急,没拿住钥匙,直接掉在了脚下。
祁晞想去捡,发现孟清让已经先她一步弯了腰,便没再动,听到她问:想去哪儿?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不用再回TF。
祁晞语速很快,随便哪儿都好,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喊一嗓子。
这里也能喊。孟清让打趣。
走开!祁晞瞪她,没看到保安就在那边?我要是被抓走了,你还得去救。
孟清让回头,还真是,停车场入口竟然站了足足四个保安,看来这种事过去没少发生。
祁晞气得踢她,你到底是谁啊?快把前段时间那个乖巧听话好欺负的让让还给我!
孟清让笑着望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走丢了,就剩眼前这个口齿伶俐的,祁老师不要就没了。
祁晞乐死了,一下子没忍住又抱了上去,闹腾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想去拿孟清让手里的钥匙。
孟清让随手躲开,波澜不惊地说:我开吧,你现在这样子上路,对其他司机来说安全隐患太大。
祁晞又被内涵,虎着脸威胁人,够了啊,再说翻脸。
孟清让识相地闭嘴,走到副驾,拉开车门说:祁老师请。
祁晞走过来,逮着机会就开始反击,老实说,我更喜欢听孟总叫姐。
孟清让瞧她一眼,拖着声说:姐请上车。
祁晞顿时眉开眼笑。
等祁晞坐好,孟清让帮她关了车门,转身往车头方向走。
步子刚动,身后蓦地传来周迈惊慌失措的声音,孟总小心!
孟清让迅速回身。
离她不过六七米的地方,海齐韵头发凌乱,眼神阴沉疯狂,整个人充满了戾气。
孟清让看清,第一反应锁了车。
祁晞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到孟清让肃然的表情和越来越近的海齐韵,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用力拍打着车窗玻璃,叫孟清让开门。
让让!开门!
你一个人想做什么?!快把门打开!
孟清让,你跟我发过誓不会一个人乱来!
孟清让!
孟清让把祁晞声音里的恐惧听得一清二楚,手下却没有一丝动作,沉寂眼神紧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海齐韵。
让开!海齐韵尖叫,我要杀了这个贱女人!她不能继续害你!我要杀了她!
孟清让不为所动,侧身一步挡住祁晞惊恐的视线,淡声道:她没有害我,是我先缠上的她。
海齐韵什么都听不进去,情绪狂躁,嘴里反复念着什么。
孟清让听不清,目光一侧,看到周迈已经带着保安过来。
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海齐韵忽然狰狞一笑,语气阴沉,那就都去死吧,死了就不会有人看笑话了。
海齐韵缩在袖子里的手快速伸出,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用尽全力朝孟清让刺了过来。
车里的祁晞被孟清让死死挡着,什么都看不到,就知道到海齐韵手里的刀扎在车窗玻璃上的那一声大得她耳朵泛起了嗡鸣,视线变成一片空白,悬在高空的心脏被硬生生砸在地上,太重,她连疼的过程都没感觉到,就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等挡在眼前的阴影变成刺眼亮光,祁晞怔然回神,海齐韵已经被保安带走了,孟清让侧身站在车边,脖子里多了一道刺眼的红。
孟总,您受伤了!周迈大惊失色。
皮外伤,没事。孟清让没有一丝起伏的目光看着海齐韵被带里的方向,一开口,声音又沉又硬,通知医院,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旧楼翻新的事就不要想了。
周迈,您放心,再有下次,我辞职!
孟清让没再说话,偏过头,想借着车窗玻璃看看脖子里的伤,视线一转过去骤然和祁晞对上。
她的眼睛沉凉至极,静得看不到分毫波澜。
孟清让想起祁晞刚才的话,浑身僵硬得定在那里,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晞亦一动不动,整个人透着阴沉气息,那是一种无声的暴戾。
孟清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动作太僵,还压在车钥匙上的手指一用力,再次按下了上锁。
滴得一声,车灯亮起。
孟清让心跳停滞,低了下头,近乎慌张地重新按下解锁,她却不敢去拉车门,怔愣地看着祁晞从车上下来,没有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理智告诉孟清让必须立刻去追,手脚却像被什么死死缚着,挪不动半分。
她拼命挣扎,四肢疼得发麻了才终于抬起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