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晞一下子乐了,摊开手, 和孟清让掌心相对,然后往上滑,攥住她细瘦的腕子,借力站起来说:原谅你了。
孟清让, 感谢祁老师大度。
嗯祁晞拖着音,身体往前靠,直到下巴抵着孟清让肩膀,和她脸颊相贴,小声说,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像刚那样叫我。
孟清让稍偏头,侧脸从祁晞细腻的皮肤上擦过去,应了她的要求,好,晞晞。
祁晞稳稳踩着的脚不自觉蹭了下地面,抵在孟清让肩上的下巴压得更加密实,过一会儿才离开她,屈腿靠在桌边说:你之前还跟我说这儿乱中有序,明显也是骗我。
突如其来的新话题,孟清让下意识反问了句有吗,在祁晞一本正经地点头后,粗略环顾一周,认了,最近赶工期。
哈哈哈,孟清让,我发现你有时候是真好逗。祁晞笑得弯了腰。
孟清让但笑不语,等祁晞继续。
祁晞笑了她半天,两手撑在桌边支棱着身体,说:刚趁着你忙,我把这里看了很久,觉得更准确点来说,这里的乱应该叫眼花缭乱。那个占了差不多半面墙的架子上放的都是布料吧?
孟清让顺着祁晞的目光看过去,一段刚从非遗传承人手中接回来的刺绣还展开挂着,肉眼可见的轻盈与精致。
嗯,一卷少则数万,多则百万。孟清让说。
祁晞后悔,啧,我应该趁你不注意,抱走一卷才对。
孟清让轻笑,那今晚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去警局赎你了。
好吧,那还是算了。祁晞视线一转,看向前方数张桌案上散着的各种设计手稿,随便一眼,就能发现从传承与革新中创造出来的精美图案;还有孟清让先前告诉过她的那个叫做人台的东西,很多,即使覆在上面的作品还没有完成,依然可以窥见它成型后的惊艳;最让祁晞震撼的该属钉在墙上的照片,尤其是左下角,只占了很小一块那组浓厚的氛围感,让她误以为那上面的模特是从遥远的东方神话里走出来的传说。
孟清让,照片上那些,有你的设计吗?祁晞问。
孟清让,有,左下没换的那组,是我去年在城东清沐画廊办个人展时的一部分设计。
祁晞听到孟清让的回答,快速转头看向眸色平和的她,眼底的亮光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太耀眼了,孟清让忍不住问:怎么这么看我?
祁晞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那么多华丽的设计,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最后一眼爱上的还是你的。你说这叫什么?
孟清让笑着,缘分天注定?
是相识容易,知音难觅。祁晞站起来,忽然认了真,孟清让,你等我,等我的设计有一天可以配得上你的时候,亲手为你设计个人展的场地。这样,才算对得起这份不同界,但同喜好的遇见。
孟清让平和的笑终于泛起波澜,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晞坚定的目光,说:这么重的承诺,出于礼貌,我是不是也要回赠你点什么?
祁晞想说不用,这是她心甘情愿答应的事,话到嘴边变成,回赠什么?
孟清让,没别的本事,就送一条全世界都看得到,但独属于你的裙子好了。
她说得轻巧,祁晞却听唐嘉科普过,时装界的全世界也就一年到头,高定周上的那一场秀,孟清让要给她的是被时装界定义的最高级的一条裙子。
祁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一言为定。
孟清让,一言为定。
两人回到家,汤圆早已经被阿姨安排进窝里睡觉了。
祁晞一整天没见它,惦记地跑去看了眼,谁曾想一番折腾下来,愣是没把汤圆逗醒,搞得她一时唏嘘不已,还好不指望你看家护院,不然我半夜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叫一声。不对啊,你是不是胖了?腰怎么都没了?
孟清让靠在墙边,听祁晞吐槽汤圆听得直乐,你以前也这么折磨过汤圆?
祁晞回得格外理直气壮,不止这样,还用它的脑袋当过板凳,放鼠标垫。
孟清让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知道不该,可我还是想同情汤圆一会儿。
祁晞也笑,没再继续折腾汤圆,站起来走了两步,和孟清让一样,慵懒地靠着墙,说:你要是见过它撒泼,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清让笑问:举个例子?
祁晞脱口而出,有次谷阳不在,嘉嘉一个人不敢睡,让我去陪她。我那几天刚好在强制汤圆减肥,和它闹得不愉快,为了讨好它,就把它也带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起来,沙发上,地毯上,还有拖鞋,全被它尿了一遍。我至今都能想起来嘉嘉崩溃的表情。
原来还是个惯犯。孟清让笑着说。
祁晞不知道汤圆也这么折腾过孟清让,不明所以地反问:什么惯犯?
孟清让摇摇头,笑说:没什么。
祁晞将信将疑,我去洗澡了,再磨蹭明天起不来了。
祁晞说完径直离开。
孟清让不动,目光追着她的背影,慢慢说着:晞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祁晞步子一顿,回头,什么?
孟清让笑得尤其温和,谈谈我这个女朋友的权益。
!!祁晞心说完蛋,她今天晚上光顾看孟清让和她的工作室,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哈祁晞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佯装无事地说,好困。
孟清让看她演戏。
十二点一刻,两人洗漱完毕,各自回房睡觉。
孟清让习惯在睡画几笔手稿,粗略的概念,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笔刚放下,卧室门被人试探着敲了两声。
孟清让侧身放笔的动作停下,回过头,对着门口方向说:没睡,进来。这个点能来找她的只会是祁晞。
果然,门锁按下,穿着睡衣的祁晞从外面慢腾腾走了进来。
孟清让放好纸笔坐回来,笑问:怎么跑过来了?睡不着?
祁晞单腿跪坐在床边,披散的长发飘着淡淡清香,你很介意?
没头没尾的问题,孟清让听懂了,她笑笑,说:开玩笑的,你可以当成吃醋来理解,算是情侣之间相处的一种情趣。
真的?祁晞狐疑。
刚才躺在床上,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孟清让。
活到这个年纪,她肯定知道有些人很在意过去的东西。
你不说,她不问,看起来好像相安无事,谁能保证哪天不会变成解不开的疙瘩?
她向来喜欢未雨绸缪,而不是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有些话,还是当时说清楚得好。
真的。孟清让说,唐嘉突然发过来那么一串话,我作为一个有名有份的正主,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祁晞赞同,要不她那会儿怎么有股撕了唐嘉的冲动呢,太能惹事了,不过话说回来,权益不是相互的吗?
孟清让笑,嗯,是相互的。祁老师想要什么样的权益?
祁晞回想自己担惊受怕一下午,不甘心轻易算了。
思量半晌,祁晞习惯性舔了舔喝过热的水后有些发干的嘴唇,望着孟清让净水无波的双眼说:之前,你说过我的声音让你没办法抗拒对吧?
孟清让笑着,明知故问,你指动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