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忘恩负义,偏偏祁晞还是个为了身边的人,什么事都愿意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
这在孟清让第一次见她为了李萌不惜得罪杜明成就知道了,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地问她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可是,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活得很累。
我不是什么心思清朗,一尘不染的人,看事情习惯性先看它的不良面。祁晞,他帮你也许只是看重了你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孟清让说。
我知道啊,可他就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祁晞语气轻快地说,话落,声音又一次沉了下来,孟清让,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有没有犯过什么错,惹父母生气?
孟清让眉心一紧,定定地看着情绪起伏剧烈的祁晞说:记得。
嗯。祁晞笑着,眼底的红丝藏不住,你只是撕了通知书,而我,在我妈这辈子最得意的那天把她气进了医院,再没有好起来过。
祁晞说完,孟清让心里像被重锤砸中一样,窝着疼,她无不后悔让祁晞再次回忆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可私心作祟,她知道了后半段的结果,就还想知道前半段的起因祁晞和她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把好好一个人气成那样?
她没敢问,怕内疚太过张狂,会将祁晞吞噬。
祁晞却还在自言自语,欠我爸妈的,我得还他们,所以不管那时候是谁帮了我,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那时候没得选,现在 以后都一样。
孟清让理解,如果根源真在祁晞,那她做什么都合情合理。
可她还是不想让祁晞继续想这些事,故意和逗汤圆一样,逗逗祁晞的下巴,说:现在我来了,你想怎么选就能怎么选。
祁晞飘忽的目光定住。
半晌,抬头看着孟清让,笑得比晴空万里的星河还要夺目,这话啊,你最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不懈努力,作者正式宣布:存稿没了
感谢,鞠躬
☆
第34章
孟清让不舒服的心脏忽然像是落空了一样,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眉头微蹙。
从上往下看祁晞,只能看到她脸上明艳坦然的笑,好像刚才那些话不过是旧事一桩,闲话一则, 可孟清让分明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说不清楚。
已经回避对视的祁晞也似乎并不想让她追问。
孟清让便没问。
静默着, 等胸腔里的不适过去, 说出了平生最没底气, 和前言最不贴合的一句话, 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祁晞笑笑, 语调格外轻快,不过,好脾气都是磨出来的这话一点没错, 要是没那些经历, 我哪儿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不对, 我现在的脾气也没多好, 一到关键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
呼祁晞靠着沙发,长长地吐了口闷气,下班那会儿看到于海的处罚通知, 我简直通体舒畅。所以说, 这人啊,还是要适当地由着性子来,总憋着, 看什么都死气沉沉。
孟清让淡声,嗯。她一直觉得自己擅长识人,这会儿却没能从祁晞眼睛里再看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只能顺着她想让人看到的那层意思说, 既然觉得由着性子来舒服,以后就不要总忍着。天大的事也有还完的时候,一样一样来,不用着急。
对,着急才是最没用的。祁晞一笑,坏心思上头,故意逗孟清让,孟老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负责的哦?
话题突变,孟清让不太明白,什么?
让我以后由着性子来啊。祁晞冲孟清让抬了抬下巴,表情格外嚣张,我反正听进去了,你以后小心着点。
孟清让笑着,小心什么?你还能吃了我?
祁晞用指关节蹭了蹭鼻梁,目光里多出几分狡黠,这还真不一定。
孟清让粗略听出其中深意,挑了一下眉,没再随着她图口舌之快,而是扬了扬手里的吹风机,说:先吹吹头发,会舒服点。
嗯。祁晞应了声,想去接孟清让手里的吹风机。
被她往旁边侧了下躲开,对上祁晞疑惑的目光,说:我帮你吹,你现在看起来很需要人照顾。
不至于。祁晞觉得这话好笑,没钱给姜初梅做手术,急得她和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那么难的时候,都没人跟她说这话,现在不过是心平气和地说了一件还没完全过去的陈年旧事而已
好。祁晞说。
孟清让过分平静地坚持看起来比她更需要照顾。
祁晞在软凳上坐下,孟清让在她跟前站着,五指不时从柔顺的发丝间穿过,间或地,贴着头皮轻轻摩挲。
很快,温暖的风声驱散了祁晞发根里最后那片凉意。
祁晞安静地坐着,垂眼看着两人脚上一模一样的拖鞋出神。
暖风催动着空气的流动,不时将孟清让身上已经很淡的香送到祁晞唇边 鼻尖,呼吸时,悄然填满胸腔。
柔软,安静,也醉人。
祁晞比直的身体不知不觉往前靠去。
一直到前额抵上孟清让的身体。
静音吹风机本就不明显的嗡声突然没了,还停在祁晞发根里的手指却迟迟没有离开,而是试探着用指腹在那片潮热里蹭了蹭,掌心跟着压上来,将只是虚靠着的祁晞稳稳压向自己。
侧脸贴上去的时候,祁晞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孟清让规律的心跳,脑后是她自然轻拍的手掌,没有哪一样是祁晞特别熟悉的,但在此刻,没有哪一样能让她如此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清让忽然克制地咳嗽了一声。
胸腔震动着祁晞的耳膜。
太清楚了,她匆忙睁开眼睛。
因为刚才那份温情的缘故,祁晞现在的脑子反应还比较迟滞,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直起身体,仰着头问孟清让,不舒服?
孟清让下巴微抬,五指随意贴着脖颈,用食指蹭了蹭喉咙处,说:今天在工作室忙了一天,没顾得上喝水,嗓子有点干。
祁晞起身,挑衅一笑,是谁不久前说我这么大的人,一天都在想什么?难道不是彼此彼此?
孟清让淡定自若,我当时是着急,你现在明显是挟私报复,性质变了。
有吗?祁晞假装无辜地偏头看向旁边。
孟清让好脾气地没揭穿,俯身拔下插头,准备走,手随着身体惯性摆动的时候碰到了祁晞。
她自然弯曲的手指跳了下,跟上去捉住孟清让的手腕。
孟清让步子停下,回过头,笑问:今天怎么了?这么粘人。
祁晞不闪不避地望着她,神色自然,你不喜欢?
孟清让摇摇头,笑变得浓郁,喜欢是喜欢,就是,总觉得你藏了什么坏心思,不然太反常了。
祁晞也笑了,就不能是好心思?
比如?
祁晞不明说,在孟清让笑意融融地注视下一点一点靠近她。
只余寸许时,平视她的视线忽然垂下来,掠过嘴唇,定在下方某处。
孟清让意识到什么,握着吹风机的手微微收紧。
几乎同时,女人软得过分的双唇压在了她的喉咙上。
张唇轻抿,低声说:这样嗓子会舒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