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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将水果篮子扔给护兵。
护兵以为是秦淮川犒劳自己,傻傻笑道:“嘿嘿,谢谢监督奖赏!”
烦得慌,睡着了还念着冷青松。
苹果究竟有多好吃?
秦淮川越想越气,凶道:“把它给我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护兵拿着苹果的手僵在嘴边:“......是!”
晚风轻柔,他提着水果篮子来到医院堆放垃圾的地方扔了进去。
可惜了,那么美味的苹果,怎么就给扔了。
第十九章 胭脂
夜色弥漫,街道空无一人。
秦淮川在医院受完气回了公馆,范文生出门迎接,见他一脸不愉快,赶紧叫人把车停好。家里仆人从车上搬了七个箱子出来,迅速走进大门。
范文生这边已经打点好一切,晚上要向他汇报工作。
跟着人上了楼,管家说已经烧好水,故等在浴室门外伺候着。
秦淮川摘下手套,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心烦地扔到一旁,大概是闻出了一股烟味。
管家要捡起来,秦淮川立马说:“要不得,把衣裳扔了吧。”
管家呆愣地点点头,这衣裳是好料子,还是专门从上海定制的,扔了实属有些浪费。
范文生在一旁瞧出点秦淮川的意思,说:“老徐,去扔了吧。这衣服穿不得第二次了,味道实在刺鼻。”
管家笑一笑:“是,我也瞧着有股子怪味儿。”
说完,正要离开。
秦淮川忽然推开浴室的门,围着浴巾,头顶抹着白花花的泡沫,说:“车上搬下来的箱子,明日你送去青云路孟宅。”
接着“哐”地一声关上门。
管家看向范文生,问:“副官,什么箱子呀?”
范文生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去看看?”
俩人下了楼,到了客厅。
管家拿着小刀划开纸箱,刚打开就闻见一股浓浓的果香味,掀开垫在上面的报纸一瞧,塞得满满当当的苹果。
他伸手盖上,嘘了声:“这么多!全是苹果!”
范文生抿嘴:“爷倒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多人家也吃不完。要是明天他不要,你还得搬回来。”
管家哎哟道:“那怎么办?还搬吗?”
范文生抱着手臂想了会:“搬呀。”
反正这差事没落在他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来了话。
说孟庭许办了出院,自己在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回家去了。
秦淮川坐在饭桌上边看报纸边喝着豆浆,几位太太互相看了眼,又听传信的站在一旁说:“依照您的吩咐,撤了护兵,没人拦他。”
柳眉烟咬着手里的鸡爪,忽地问:“就这么让孟先生走了,不要紧吧?”
苏敏敏试探性地说了句:“孟先生算是有些倒霉了,我应该看好小少爷的,不然也不会伤到了人家妹妹。换做是我妹妹受伤了,我也生气的。”
赵娴翻了个白眼,撂下话:“你们非得揪着这一件事情不放是吗?我说了百八十遍,他妹妹又不是我家真真踢的,要怪就怪那头畜生去。我就说别在后院养些没用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还天天叫人搓洗马皮子。何况川儿......不是已经教训过真真了吗?还要他如何?本就是个外人,你们现在反倒是胳膊肘往外拐!”
这个女人一旦不讲理起来,谁跟她呛一句她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秦淮川耳朵刺疼,又翻开一页报纸。
听差的等各位太太都说完了,才继续道:“还有,早晨送去的那七箱苹果被退回来了。去的时候孟家二小姐在家,一个字都没说,反正就是不要。”
赵娴一听,幸灾乐祸地说:“呵!看吧,这就叫白眼狼!好心送去的东西,人家不要,还给退回来了,多没面子。再说,不光是他妹妹,孟先生不是因为川儿中毒了吗?人家兄妹二人当然不干了,又不傻,反正跟我家真真没关系。”
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僵硬,全都看向秦淮川。
默了会,赵娴冷不丁又开口道:“这下好了,弄生气了吧?谁惹的谁赔不是去,真真的课还没上完呢,你......你怎么也得让他把课补完再走。我怕再换一个家教,真真又要哭闹着不学,他老子回来我没法交差不是?你说呢?秦大少爷?”
说时,秦淮川终于放下报纸。
脸色铁青,长长的睫毛猛然抖动,眉间紧锁,看样子是气得要发火了。
柳眉烟放下手中的鸡爪,尬笑着起身,说要回房间补个回笼觉。
跟着,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也跟着起身,闪出客厅,只剩下还在闷头喝鲍鱼粥的赵娴。
她抬起圆滚滚的眼,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回头问秦淮川:“你饱了?”
秦淮川蓦地站起身,瞥眼瞄向赵娴,随后走出客厅。
他爹是娶了个什么蠢女人,真是没眼看。
范文生跟在后头,问:“要不要重新送点别的去?”
秦淮川转身上楼,下午还要出去办公务。本来就气孟庭许没良心,对他好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还梦见别的男人。那自己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了,他要做什么随他去就是。
便叫回了护兵,要看看就凭那个冷青松能否护得住他。
既然外面的人要针对自己,必然也会针对跟他走得近的人。近来身边稍微说话说得多的便是孟庭许,旁人也不敢随意贴近。那些人要是转移目标去祸害他也不是不可能,孟庭许要逞强就让他逞。
看他傲气多久。
“送什么送?把东西都搬回来,分给各房太太,余下多的给家里下人装点。”
范文生说:“那您派遣暗地里监视孟宅的人呢?”
秦淮川回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进了书房。
躺在沙发上翻出一本杂志看,又叫范文生进来:“那报纸写得太差,你且再放点风声,说我在回家的路上遭受了歹人埋伏,尽量说得骇人些。”
范文生会意,又叫人扯谎去了。
自从回绝了秦公馆送来的苹果,那头再也没什么动静。
孟庭许惯例按照往日去码头给人写信,上回住院的费用是秦淮川结的,照理说本来就是应该他来付钱。虽然没有破费,但手里的钱依旧是不够用的。这会儿正要去私塾领薪水,他特意穿了身教学时的青白色长衫,想继续在校长面前表现得好点。
进了私塾,听见几个也来领工资的教书先生正在讨论海关监督被人投毒的事。孟庭许在一旁听了片刻,里面多少掺杂了些夸大的内容,不禁想写这篇报道的人太过于浮夸。
他们朝孟庭许望了望,因他是这里资历最年轻实际年纪也最小,所以多少有点看不上。聊天时故意没带上他,等到管理后勤事务的主任来了,才假装上前拉上孟庭许一起说话。
他问:“哎,你知道前些日投毒的那件事情吗?”
孟庭许不爱跟人谈论这些,只好点点头,没说话。
他继续说:“现在全广州都在议论投毒案,我们猜测是张广平那群人干的。”
“张广平?”孟庭许问。
“你不知道?”
孟庭许摇头。
他走到孟庭许耳边悄悄说:“税务司的,早就看不惯秦淮川了,早些年俩人在饭桌上还打过一架。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想报复秦淮川。”
孟庭许问:“为什么看不惯他?”
“因为交税呗,还能是什么。海关税收征税和管理,不仅仅是银行,还有金融界,都受制于税务司。”
“他管理海上运输,跟税务应该不相关。”
“怎么没关系?俩人因海税吵了一架,老死不相往来。一个说要设立烟土税收,一个禁烟土,你说能不打起来?”
这倒是,现在全国严明禁止烟土买卖,统一销毁焚烧,那人还搞个什么烟土税,这简直是在秦淮川的领域里撒欢,秦淮川没把他卸了都算仁慈的。
孟庭许想了想:“你说的这话真不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