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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踅进那边卧房里,一看池镜还在铺上睡着,忙去挂起帐子摇他,“快醒了,来客了!”
池镜迷迷瞪瞪睁开眼,“什么客?”
“小芙奶奶和琼姑娘。”
他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这也算客?况且是女客,要我起来做什么?”
玉漏连晃他几下,“你当人家琼姑娘是来瞧我的?我跟她才几分交情?昨日来没见着你,今日又跟着来,还不是为瞧你?”
晃得池镜彻底清醒,翻身坐起来望着她笑,“那好,既然人家如此有心,我也少不得出去陪陪。”
催他起来应酬的是她,心下不高兴的也是她。她淡然往妆台前坐着梳理头发,镜中一看他下床在衣橱里翻衣裳,便对着镜子暗暗撇了下嘴。
池镜特地挑了两件袍子过来,“你看我穿哪件好?”
一件玉白纱袍的,一件黑莨纱的,玉漏眼梢一斜,道:“都像吊丧穿的。”
他自己也知道他穿黑的出色,睨着笑眼道:“还是黑的吧,黑的稳重些。”
玉漏没吭声,心一横,多抠了点胭脂在手心里匀,对着镜子抹在脸上唇上。那素琼也不知怎么长的,那副勾魂摄魄的相貌,别人不费点力,简直不能站在她旁边,连小芙奶奶今日也格外注重了装扮。
池镜先穿好了衣裳,随便拿篦子刮了两下睡乱的发鬓,风度翩翩地出去了。素琼老远看见他从那头走来,眼睛不由得一亮,兴许是成了婚的男人有点不一样,瞧他比从前那疏离散淡中又添了丝说不出的风度,让人一看便脸红心跳。
他还称她“琼妹妹”,来到跟前打了个拱,“昨日就听见琼妹妹和婶娘到家来了,偏我在外头有事,没赶上给婶娘和妹妹请安,请勿见怪。”说着旋去了侧面椅上坐,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脸懒倦的微笑。
素琼蓦地想起前愁,心下还怨他从前待她冷淡,因而只稍微点点头,算是见礼,手上的纨扇又慢慢摇起来,微笑着听小芙奶奶和他搭腔。
“三爷这是才睡起来?”
池镜笑着点头,“无事可做,只好在家睡觉,不像松二爷。”
“他不过是瞎忙,哪里比你,后日就要往衙门拜马去了,从此后公务缠身,比谁不忙?”
正说话,玉漏出来了,池镜见她嘴唇上抹得绯红油润,心里好笑,作势让到下首椅上去,她坐前头,好和她们说话。
玉漏看他一时坐一时立的,只觉他是有意点眼,暗暗乜了他一眼,笑着坐下,望到榻上去,“你们从老太太屋里来?”
素琼瞟了池镜一眼,有意冷着他,只和玉漏说话,“才刚到大嫂子屋里去坐了会,从那边过来的。”
“大奶奶在忙什么?”
“忙着预备晚上的饭呢,说是摆在月汀轩里。我记得月汀轩夏天很凉快,几面都是风窗。”
“琼姑娘的记性真好。”
“好歹在这府里住过一阵子。”说起前事,素琼的眼睛又溜到池镜身上,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茶碗,从茶碗里拨出根茶叶梗来。
原本池镜是想坐在这里和素琼搭几句话,好叫玉漏吃醋。真坐下来又觉没意思,有些耐不住想走。可若真走了,玉漏又要得意了。这一向他哄她哄得太厉害,反而她生气的时候越来越多,动不动就不和他说话。
第118章 番外·前缘(二)
◎夙愿未了。◎
池镜心里不服气,偏要坐在这里,明知素琼的目光有意无意间总落在他身上,他也懒得避开。
隔了会,听见她们笑,他也抬起头来搭腔,“南京的新鲜事也多,琼妹妹多留几日,还有稀奇古怪的呢。”
素琼有些意外,以为他是真心在留她,觉得他比从前待她热络。没少听人家说,成了亲的男人是这样,家里有的再好也不满足,又惦记外头的。从前没得到的更不一样,提上心头来,另有一种魂牵梦萦。
也许他们从前的缘分不到时候,当下才到了时候。如此一想,别有滋味,愈是望着他,端丽地笑道:“就是想走也不行,我父亲还有事要在南京耽搁半月。”
小芙奶奶搭腔,“这半月住在我们家,我们家倒热闹了。横竖三奶奶成日闷在家里也没趣,趁天气好,还不怎样大热,明日也到我们家去坐坐。”
玉漏本不爱往四府里去,架不住连素琼也请她,“是啊,总在家做什么?我在南京也没有要好的人,从前住在这里,除了大嫂二嫂,还只同你说得上话。”
小芙奶奶又道:“三爷也去,我们二爷正说弄了几样新鲜玩意,要请你掌掌眼呢。”
一向池镜和他们堂兄弟间往来也是淡淡的,玉漏以为他会推,谁知他却单说了个“好”字,干干脆脆地应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