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了手机,但并不歇嘴,一边录像一边问邝野:“你今天刚出生?不会走路?你戴的是眼镜还是眼罩啊?等会儿我把这个视频发给你——要不发朋友圈吧?”
邝野:“……”
以后裴屿绝对会成为他新的阴影,小时候那点事真就算个屁。
裴屿在民主考虑当事人“希望镜架轻一点不要压塌鼻梁”的诉求后,信守承诺给邝野挑了副塑料——但胜在潮品十足、打眼好看的镜框。
寒假第一天就把一个月假期经费全花光,还搭进去一笔存款,邝野也算满载而归。
邝野没有散光,眼镜当场配好就能取,店员让邝野和裴屿随便出去晃半小时再回来,邝野走出眼镜店就耍赖一样使劲靠在裴屿身上,人歪着走路,裴屿要使好大劲支撑住他。
“搞什么,别他妈挤我,你烦不烦。”裴屿嘴上骂人,却莫名笑了。
裴屿和邝野就在商场里上上下下地转圈,漫无目的,看见好吃的吃不下了,就闻闻味道,看见好喝的也没肚子装,就吐槽人家饮品名字起得越来越怪,看见香水店,邝野都要拉着裴屿从店里穿过,然后低头靠近裴屿颈边:“学长,我闻闻你串味儿没有。”
裴屿面无表情推着邝野的下巴把人糊开:“再多待几分钟我他妈就腌入味儿了。”
回去取完眼镜,邝野因为不习惯,没有戴上走,而是装在纸袋里。
期待的新电影还没上映,邝野和裴屿口头约好上映再看,就准备打道回府,回去拼新买的乐高。
“不是准备打发时间,拼完它就见我吗?我帮你拼了,你后面几天不是没得拼,”裴屿一扬眉,“就纯想我是吧。”
邝野猜他今天和裴屿一起拼的话,多半是会拼错的,后面有大把时间磨着性子拆掉重来,但邝野没有这样对裴屿说。
“嗯,纯想你。”邝野叹道,“啊……不放假就好了。”
裴屿一怔,发觉心底藏有失落和不舍的人不止他一个。
裴屿啧声:“你说这话就不怕挨打吗,首先曾一本他们就会狠狠揍你。”
回程的时候他们打了车,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邝野问:“你和曾一本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传闻说不打不相识,是真的吗?”
裴屿一抬眼:“谁传的?”
邝野笑道:“民间热爱八卦的小同学啊。”
“算是吧,”裴屿收回视线,垂下目光去看邝野随意搭在他膝盖上的手,眼睑上的小痣就显露出来,让他看起来安静又清秀,“分班算我倒霉,开始他们也像当初找你麻烦一样找我麻烦,我不像你那么贱兮兮,没理。”
贱兮兮的邝野:“……”
裴屿说:“后来有一次在学校外面的巷子——就是上次你打架的那条巷子,我那天有点低烧,晚饭随便吃了点,去巷子隔壁药房拿药,刚好碰到当时的高三学生,把曾一本他们给围了,往巷子里拽。”
邝野奇道:“原始版本原来是见义勇为啊学长。”
裴屿坏心眼道:“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低烧?”
邝野:“…………”
送命。
第49章 一点想你
像惩罚一样,裴屿照着邝野手背轻轻扇了一巴掌。
邝野赶紧抓住他耍赖,双手掌心包裹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裴屿不想引起司机师傅的注意,就别开视线,却忍不住抠了抠邝野的手心。
“也不算见义勇为,我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他们就骂我。我本来就烦,心想反正这烂学校也没人管,干脆就拿他们出出气。”裴屿继续说,“虽然是把高三的揍跑了,但熊俊杰当时嘴很贱,嘀嘀咕咕说我好学生还装模作样学他们打架,我就趁他们身残志不坚,又把他们揍了一顿。”
邝野沉痛道:“趁人病要人命……凭实力争取一天挨两顿打,他们应得的。”
裴屿浅哼一声,但脸上隐隐有点张扬的笑意。
邝野想起之前他也被高三的找茬,就问:“那些人一次打不服吧,后来又找你们麻烦了?”
“嗯,不过不是找我们,是找我,把我当成了领头的。”裴屿回忆起那段被莫名“擒贼先擒王”的“光辉岁月”,觉得又蠢又好笑,“体育课堵我,午休回来堵我,就他妈上个厕所也堵我。曾一本他们更烦,一边被人给当成小弟看轻了,不爽,一边又给我惹了麻烦,愧疚,每回都跟在我屁股后面使劲帮倒忙。文武不是一朋克风吗?有一回他戴着耳环——是耳环不是耳钉——去打架,耳朵让人给拽豁了,那群傻比还往校医老师那儿送,最后是让我按头去的医院,钱也是我给的,从那之后他们就莫名其妙跟我‘混’了。”
裴屿一勾嘴角,原本想对邝野说,“混子的世界你不懂吧”,转念想起上次邝野轻描淡写聊到的“附中风云往事”、细巷里那张四分五裂的木质板凳,忽然又觉得邝野也不一定不懂。
奇怪,裴屿想,邝野甚至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懂他。
只是那些和邝野不对付的痞少爷们肯定比混子娇气,一堆家长老师跟着跑,在那么多双眼睛的密切关注下还能搞事儿,某种程度上邝野浑得无法无天又聪明极了。
所以裴屿把那话咽回去,随口聊:“挥拳头比动脑子简单,我都快觉得舒坦了,舒坦就是自暴自弃的开始。好在曾一本他们人虽然傻,但做朋友很好,单纯得掏心掏肺,我来育才之后一直在后悔,只有和他们做朋友是不后悔的。”
邝野便想起初识时在楼梯间的危险对峙,对于那几个问题少年来说,裴屿费劲拉他们一把,是告诉他们不能再过界。
“你是他们的底线啊。”邝野狡黠笑笑,打趣,“裴妈妈。”
裴屿当场就用被邝野包住的那只手往邝野肚皮上砸了一拳:“想死给你痛快。”
“……咳。”就这样邝野都没松开裹住裴屿的手。
“那几个高三的,有的没挨到毕业典礼,成年就退了学,打工吧可能,有的毕业,大专够不上,应该去了技校。离校那天还专门跑来我们教室示威说跟我们没完,把班里同学吓得不行。没了学校这一层稀薄束缚,更像混社会的。”裴屿摇摇头,“不说他们,乌烟瘴气,烦。我们要到了,拿东西下车。”
“好。”邝野应声,又笑笑说,“学长,我喜欢听你讲你的事,无论好坏,以后都慢慢说给我吧。”
裴屿怔然一瞬,而后朝邝野一抬下巴:“拿你的事来换。”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街沿。
“可以,晚上就可以给你……”邝野正要开门下车,话音忽然一顿。
裴屿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只看见一辆黑色帕萨特刚刚开进了邝野他们小区。
邝野侃了一路的闲天,脸上挂着的轻松笑意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