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去。艾吉玛咚咚踏过河上的横木。
大斑小斑也一岁了,四肢修长,尾巴还是短短的一坨,它俩跳跃能力极佳,说是孩子撵猫,其实更像是猫逗孩子,其其格和吉雅只要往地上一坐,它俩纵的一下从头顶跳过。有时候从外面回来,一个助跑蹬在门槛上从孩子头顶飞过,就连艾吉玛都被山狸子跨过头。
大斑小斑,过来。蜜娘选了个河面较宽的地儿,弓着身子拍手,大斑小斑立马抛弃两个娃,很是卖弄的从河的那头跳到河的这头,在蜜娘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声里,来来回回在河两边跳,厚脚掌一点都没沾水。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蜜娘搂住小斑,小斑是母的,爱撒娇,支起身子搭在她肩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娘!要抱。其其格是个小醋桶,见状急得在对岸跳脚。
你跟你哥怎么过去的?河上就一根横木做桥,其其格和吉雅能走会跑,但要让他们沿着一条直线走,走不稳。
蜜娘放开小斑,走过木桥要去抱其其格,吉雅,娘先抱妹妹过去,马上就来抱你。转眼就见小斑跟大斑一前一后站在横木上盯着水里的游鱼。
跳。其其格抱着她娘的脖子指着河,她也想像大斑小斑一样飞的一下跳过河。
蜜娘呵了一声,你娘我没那个本事。她走上横木,两只山狸子自觉退回去,她把其其格放地上,又转身去抱吉雅。
等艾吉玛跟他姐夫提着羊腿回来,蜜娘蹲在横木上用斗笠已经逮了八条手指长的小鱼了,大斑小斑站在水里张着嘴等喂。
它俩的头怎么都是湿的?艾吉玛走过来蹲在吉雅旁边。
蜜娘瞟了眼湿淋淋的两个猫头,它俩见她从水里逮着了鱼,看到水里有鱼过来就闷头扑水里咬,水花溅得老高,鱼鳞都没碰到。
天快黑了,进去做饭了。蜜娘把斗笠给艾吉玛拿,一手牵个小孩往屋里走,她也不担心其其格和吉雅会下水,这寒冷的天儿,身上不带毛的都不敢沾冷水,风一吹,骨头都刺疼。
而且家里还这么多眼线,行走带保镖。
剁羊肉的时候眼线的也多,一个个都卧在院子里盯着,要不喂那就一个都不能喂,喂一个其他的不喂就有意见。
就是剁肉时肉沫子溅地上了,有那眼疾手快的抢着了,没抢到的就挤在腿边不走了,反正连吞咽声都不能有。
羊脖子上的肉不好吃,炒出来味儿重,羊屁股带了羊油的肉也切下来,还有羊肚皮蜜娘先把不能吃不好吃的肉给分成十三份,十一只狗两只山狸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沾点荤腥。
好了好了,吃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剩下的吃了饭再喂你们。蜜娘拍了拍手上的肉渣,进了灶房反手把门关上。羊头放火炉子上炖,羊肋排羊蝎子放灶前锅炖,羊肚包肉和羊肝也在水开后倒进去,两只羊前腿烤着吃。两只羊后腿和羊脖子她喊来希吉尔用砍刀砍成块儿,以及零零碎碎的羊蹄子羊肺都倒后锅里炖着,这是给狗和山狸子的。
巴虎带人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卸草的卸草,洗脸的洗脸,赶牛和骆驼的忙着吆喝,他迎着满鼻子的香气推开灶房的门,炉子里的火光照亮了半间屋,和鲜香的饭香味儿一起把黑夜和寒冷扑灭在他身后。
今天的羊汤闻着味有点不同,你加了什么?他搓搓手坐到灶边,对坐在椅子上啃羊排骨的吉雅张口,给爹啃一口。
吉雅和其其格两人吃饭的时候护食,对着爹娘大方着呢,笑眯眯的把啃得稀碎的骨头递他嘴里。
好儿子。巴虎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还来不及咽下,嘴边又递上一根羊骨,是其其格,不论好赖,兄妹俩都要一样一样的。
好闺女。他一样的夸,就连捻嘴角的动作都一样,只是其其格嘴边压根没肉渣子。
摆桌子,端碗放筷子,羊肉都快炖烂了。蜜娘等他们爷三个亲近够了才发话,指挥艾吉玛出去喊人,盯着他们把手洗干净了再放进来。
要下雪了,煮饭的灶房是最暖和的,一个个进来都脱了披风,还有脱羊毛袄的,蜜娘把一盆羊肉端上桌,反身推开了窗子。
这是你之前买的酸菜?巴虎先喝了碗汤,有点酸酸的,不是醋酸,很解腻,他一直觉得青菜有股子草生味儿,不管是炒是煸是炖,那股子味儿就是掉不了。今天羊肉上沾的菜叶子除了一丝丝酸,就是羊汤的味道,不像是青菜。
还行吧?蜜娘端了碗在喂两个孩子。
男人唔了一声,咽下羊肉,很自然地说:你做的饭就没不行的。
呦呵!蜜娘忍不住啧一声,她一啧其他人就笑了,难得听东家说奉承话。
巴虎被笑的有些耳热,他是习惯了一家人关起门吃饭,刚刚是羊肉里的汁烫着了舌头,舌根一弯就嘴快了。
饭吃到一半,屋顶响起噼啪声,靠近门坐的男仆开门一看,下雪籽了,得亏是已经回来了。下雪天睡毡包,又没有床,是要冻死人的。
今晚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宰牛宰羊。巴虎端起羊汤,举碗说:又是一年冬了,我们一起喝一个。
来,干杯。牧仁大叔举碗跟金库老伯碰了一下。
朝宝在巴虎旁边坐着,他跟他碰了一下,日子越来越好。
希吉尔转过身找艾吉玛,来,小舅子。
我我我!其其格看大家都碰,她也端了个喝完汤的碗举起来,她一动吉雅也动,高高举起碗要跟他娘碰。
爹跟你碰,我家的小掌柜。巴虎错身碰了碰其其格的碗,又朝蜜娘示意,两碗相撞,叮的一声,盖住了一句轻言。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饭的时候还在落雪籽, 等饭后人走,雪籽已经轮换成雪花了,没有暖炕的屋顶上已经是一片白。野外的牛羊马骆驼皮粗毛厚不怕这些薄雪, 但还是要往羊圈里赶,就怕夜里雪大了, 有羊迷了方向走远了。
门外牧仁大叔来打招呼要走, 蜜娘让他等一会儿,待会儿巴虎回来了送你回去,让他把火灶通好烧着了再回来。他那房子还没开火,老头别摸黑没弄好, 夜里炕里的火再灭了,人老受不得冻经不得病。
哎,那我再等等。老头应的干脆,他带了点炫耀的意思去跟金库老伯说,巴虎跟蜜娘担心我, 说要送我回去把炕给我烧着了,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你先回。看吧, 他虽然是孤家寡人没子没孙, 没人在雪天来接他,但也有人惦记着。
你个老家伙有福,那你等着, 我先走了。金库老伯走进黑夜, 大门外有个男人上前来扶住他,他也有福, 有儿子来接他。
牛羊入圈, 巴虎送牧仁大叔回去, 检查好门窗再回来蜜娘带着孩子已经坐进被窝了。他去狗窝里看了看,两只山狸子和大黄带的两只狗崽在,其他的都在羊圈的干草窝里。
火炉子上有水,你洗了脸记得抹面脂。蜜娘在炕上坐着冲外面喊。
男人擦脸的动作一顿,听话地挖了一点油面脂搓在脸上,提水壶进去问:还喝不喝水?晚上吃的羊肉太多,夜里必定口干。
不想喝,你给我洗两个山柰。
分吃了山柰,果核扔进雪里,门一关,夜就静了。
宰牛宰羊,热腾腾的牛羊肉在砍成块儿扔进筐的时候还在冒白雾,提进门从前院走到后院,肉的油就上了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