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凉了。干哑的声音从颈侧响起,毛茸茸的头绕过后仰的脖颈来到身前,蜜娘吭了一声,抬手抱住了男人不停吞咽的脖子,习惯性地捏住他滚烫的耳朵。
小羊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蜜娘伸出只脚探清爽的凉风,枕在男人的心口一下下戳眼前的喉结,哎,你是不是挤牛奶羊奶上瘾啊?牛羊不让他吸,就逮着她祸害。
胡说八道。巴虎闷笑,你自己感受一下,没法比的。挤牛奶羊奶他可没这念头,他又不是苏合那蟊贼。
蜜娘脸色爆红,脚下蹬他一脚,手上挣脱他给赶出被窝,龌蹉。
龌蹉就龌蹉,巴虎躺在炕上晾在微凉的空气里,翘着腿摇了一会儿才穿衣下床去打水。
我伺候你还是你自己来?
蜜娘才不给他再占便宜的机会,拥被起来穿衣裳。
别麻烦了,我出去看看牛羊。巴虎想不通两人前一刻还赤/身/裸/体的欢好,她也欢喜得紧,事后怎么就羞答答的不给看了。他推门出去,给她腾洗漱的地方。
最先出生的那波小羊羔已经满三个月了,巴虎在皑皑白雪的萤光下打开羊圈带着大黄进去晃了一圈,想着过两天就通知预订了羊羔的人来领羊。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关了羊圈绕回屋里,蜜娘果然已经穿好里衣躺在了被窝里,只余一盆半温的水还在椅子上,地上有星星点点的水印子。
巴虎就着不怎么热的水胡乱抹了两把,倒了水钻进被窝里把人抱住,手抚上鼓鼓的肚子,他安然吁了口气,就这样就很好。
巴虎他爹昨天来的时候动静不小,进屋后又嚎哭声不止,次日就有人好奇来探听消息,被牧仁大爷他们一问三不知给打发了。到了晌午的时候扈县丞来了,他到的时候蜜娘在煮鱼汤准备烫羊肉的汤底,巴虎在羊圈里清点小羊羔的数量。
你爹昨天来了?扈县丞跟着巴虎一起进了羊圈,看到一只只健壮的羊羔子眼馋,今年你家可有难产的母羊?
说起这个巴虎可有底气了,没有,初次怀羔的母羊顶多就是生产时间长了些,没有难产生不出来的。
救济院里因为难产死了上百头母羊,哭的跟死了爹娘似的。想起这事他就头疼,他还找了大夫去手把手教,但挡不住有怀羔过多的。
巴虎知道这事,其中就有盼娣,他还被她哭着找上门去看过,体格子不大的母羊怀了三只羊羔,生前两只已经用尽了力气,最后一只憋死肚里了,母羊也没活下来。
你想说啥就说吧,别绕圈子了。巴虎靠在羊圈里的柱子上,看扈县丞像挑女婿似的打量他家的小羊羔。
扈县丞眯眼一笑,拍了下巴虎的肩膀,还是你了解我,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家的羊羔牛犊还有多少没订出去?
那你也别支支吾吾的,想拿我家的羊羔牛犊做啥?
租给救济院那边的人,他们没啥养牛养羊的经验,体格壮的牛羊他们也好养活些。扈县丞垂头叹气,大居次费了不少心思把这批人给要过来可不是想着让他们都卖身为奴的。今年再租了不知根底的羊羔,养个几个月再病死了,一个个还不起想法设法逃回中原还是好的,就怕有想不开给咱们的牛羊下毒。到了冬天坐大狱的坐大狱,当奴仆的当奴仆,我也没法向上交差啊。
巴虎沉默,牛羊租给谁都是租,但租给牧民不至于会都给养死了,明年冬天要是个歹年,他们又没个自己的顶棚,一旦冻死就死一大片,你想想我家后年要添多少仆人?牛羊养的活,人养不起。目前家里有九个仆人勉勉强强够用,就这不到十个人,他宰一只羊顶多只能吃两天。
这还没算三只狗,入夏了大黄再下窝狗崽,家里张嘴要肉吃的更多。
哪就死一大片了。扈县丞横眉,死一大片我这个县丞还做不做了?净说丧气话。
那行,你给担保我就租给他们。巴虎比了一根指头,我就租出去这么多,一人最多二十只。扈县丞是他的保护伞,他今天找上门开口,巴虎怎么着都要答应。
扈县丞不满意,问巴虎手里还剩多少羊羔,探了个底后让他再加五百只。
那我今年的租户就全是中原人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羊羔都给租出去,他也要扩大羊群再分圈的,一年到头宰杀的用来自己吃的羊也不少。
你放心,我不可能把自己赔进去。扈县丞再次给出保证,行了,我再去毕力格他们家瞅瞅。巴虎许出来的羊不少,但救济院里的人也不少,他许出来的一千五百只羊羔分到每个人头上一人一只还分不匀。
留家里吃饭吧,今天晌午是鱼汤炖羊肉,特别鲜。巴虎咽了下口水,蜜娘熬鱼汤特别好,一点都不腥。
扈县丞早就闻到味了,他摸了下肚子,改口说:那我下午再去毕力格家。
作者有话说:
照旧
第五十九章
蜜娘, 饭可好了?巴虎揉了揉大黄的狗头。
就等你片羊肉了。蜜娘从灶房里探出头,看巴虎身后跟着扈县丞,她惊讶道:稀客呀, 扈县丞快屋里坐。
你不必招呼我,我是闻着你家的饭香来蹭顿饭的。扈县丞注意到蜜娘的肚子, 几个月了?
五个月。巴虎回答的, 还好月份浅,不然可要生在去临山的路上了。往年不是没有在路上生孩子的妇人。
挺好挺好。还不满一年,巴虎成了家有了娃,越来越有人样了。扈县丞咂了咂嘴, 他一个教书还不满两年的夫子,估计比巴虎他爹操的心还多。
灶房地方宽,又有做饭的暖气,三人就围着小火炉涮羊肉吃,鱼汤涮羊肉, 越往后吃汤越鲜,扈县丞自己动手舀了碗鱼汤当酒喝,对了, 差点又把事忘了。他一拍大腿, 对巴虎说:你爹去年托我打听满都拉图的消息有信了,去年我有友人回大康,我把事托给他, 他还真找到人。你大哥是入赘了, 不过他入赘的那家不是独女,上面还有个大姐, 两边都在争夺老丈人的酒方子。扈县丞眯眼抿了口鱼汤, 摇头说:你大哥托我老友带个话, 让你们别找他了,他不打算再回漠北。
谁托你打听的你给谁说。巴虎烫了几块儿豆腐挟蜜娘碗里,我懒得听他的事。
不是,你不听你早说啊?他说完了你说你不听?扈县丞没好气瞥了巴虎一眼,你娘这次过来住的还挺久的啊。他早就想过来,但不想见那个古里古怪的妇人,一直等到她走了才过来。
巴虎唔了一声没搭话,转口问:你那友人可走了?他猜也知道打听满都拉图消息的就是那个大夫。
又没吃你家饭,你急着赶人做甚?扈县丞看了蜜娘一眼,故意挑事,蜜娘,巴虎背着你没干好事,他躲一个大夫跟贼躲官差似的。
比贼见官差还可怕,蜜娘敛眉失笑,今年什么时候准备迁徙搬家?
好吧,人家小两口知道底细啊,难怪巴虎不慌。扈县丞没再探究,挟了一筷子绿豆芽放锅底,今年雪厚,最早也要到五月中旬吧,地面的泥巴干了能走车了才能动身。
蜜娘摸了下肚子,她希望日头再大些,雪早些化干净,她月份越大行动越不方便,她怕像高娃的媳妇一样在路上动了胎气。
一顿饭后,扈县丞抹嘴离开,巴虎洗碗,他让蜜娘在院里多走一会儿,累了回屋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