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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方桃他便觉得她与衆不同,别说她身份低微,就算她是二嫁三嫁他都不会介意。
儿子这样不肯听劝,周夫人气得犯了心疼的毛病,她哎呦哎呦捂着胸口,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周轩赶紧取了丹药过来,给母亲服下。
他脸色沉凝,愧疚不已。
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母亲有心疾,受不得刺激,他这样忤逆母亲的意思,实在不孝至极。
可他已向方桃表明心意,他怎能出尔反尔,辜负于她?
周轩痛苦地闭了闭眼眸。
“你今天就给娘说清楚,到底娶谁?”周夫人脸色煞白地靠在床头,逼着他做出选择。
周轩沉默许久,道:“定亲成亲的事,都由母亲安排,儿子都听您的。”
一窗之隔的外面,最后一丝期待化为乌有,方桃苦涩地笑了笑,神色平静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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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桃没有等周郎君解释什麽,也不想让他为难。
等他去上值后,她辞别周夫人,便牵着驴抱着鸡,离开了周家。
离开京都之前,她还要再去绣铺一趟,把卖荷包的钱取回来。
她还新做了几个荷包,都放在了包袱里,这些荷包可以便宜些卖给掌柜,好多攒些路资。
快走到绣铺时,还未到晌午时分。
不过,有些奇怪得是,以往这个时候,正是绣铺生意繁忙的时候,这会子里面却冷冷清清的,没什麽人。
那女掌柜一看到方桃进来,脸色奇怪地变了。
她接过方桃的包袱,神情不安地看了几眼里面的荷包,便清清嗓子道:“方姑娘,这些荷包我要一个一个仔细看看,你先去楼上休息的雅室等会吧。”
方桃点了点头。
不过,她正要上楼时,那女掌柜瞥了一眼角落处晃动的人影,颤着嗓音又叫住了她。
她纠结几番,把那些昧下的银子全还给了方桃。
角落处有几个穿着劲装带着腰刀的人,看上去又兇又吓人,她可不敢要那烫手的银子。
“你小心点,楼上有个气势很足的人在等你。”女掌柜指了指楼上,压低声音提醒。
方桃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无色。
一种莫名的直觉突然袭来。
在这京都之中,除了狗皇帝,不会再有旁人要见她。
而他要见她,肯定不会有什麽好事。
到二楼不过是十多级台阶,方桃却从没觉得那样漫长过。
她一级一级吃力地踩着上去,到了最后一阶时,左腿的旧伤竟然开始疼痛,整个人细微地颤抖起来。
雅室在左手边的方向,方桃慢慢往门前挪的时候,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她默默用力地喘着气,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走到门口,方桃无力地扶着门框,擡头向里看去。
萧怀戬负手而立,沉冷脸色一如既往,那双深邃无波的幽冷凤眸向她看来时,方桃忍不住打了寒噤。
“皇上为什麽要见我?”
一种不详的预感已经迎面兜头扑来,她勉强装出镇定的模样,朝他屈膝行礼。
一别数日,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语气克制而冷漠,全然不像那晚她与周给事郎在一起放孔明灯时,那欢欣雀跃笑意盈盈的模样。
萧怀戬无声勾起唇角,唇畔溢出森森冷笑。
“朕想见一个人,还需要理由麽?”
方桃忐忑不安地咬了咬唇。
她擡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皇上,我出宫后,无法离开京都,所以暂时住在了周家......”
方桃茫然地解释了一半,才突然想起来没有这个必要。
狗皇帝知道她来这里送荷包,定然对她离宫后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也许这些日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在派人时时监视着她。
她默默深吸几口气,道:“皇上要见民女,到底所为何事?”
民女。
听到这个字眼,萧怀戬发出极轻而短促的一声冷笑。
他大步向前,长指擡起方桃的下巴,冷冷道:“方桃,你莫不是忘了,进朕府邸之初,你就签过死契,你永远是朕的奴婢。”
那只大手劲挺有力,钳住下巴的力道毫不客气,方桃默默咽下疼出的眼泪,仰首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你当初答应过放我出宫,你是皇帝,应当说话算话......”
“朕是一国之君,所以可以任性而为。”
萧怀戬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从她的发髻上抽出那枚桃花簪,长指稍一用力,那桃花簪便断为几截。
那簪子是周郎君送的,不值什麽银子,方桃没有还给他,想留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回忆。
她默默看着那断掉的簪子,眼泪不受控制得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