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氅男子听了这叫卖似乎颇有兴致,迎着众人瞩目,牵着身边的人径自迈步上了桥,顺着栏杆一盏一盏猜了起来,把两侧栏杆灯谜猜遍了,便拉着同伴到卖花人那里去取梅花。
卖花人递出花束,笑着恭维道:两位是今日第一份把字谜全猜中的,高才啊!
赵衡笑着接过来:多谢。
身后多有人围观,不知道是谁,此时忽然用不避人的声调酸道:两个男人牵着手,算什么高才?
赵衡回头,循声看向对方。
沈静觉察赵衡不悦,轻拍他的手臂:今日出来为了高兴,不必理会这些。
赵衡应了一声,仍旧牵着他,转头往桥上去。
走到桥中间,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低头看向沈静。
沈静抬头,疑惑低声问道:殿下?
赵衡不顾身后川流人群,双手握紧沈静的手:妙安。孤知道这几年来,你为孤受了不少委屈。
种种流言蜚语,连他高高在上都不知听过几次,何况身处其中的沈静?
沈静闻言心中一暖,微笑着低声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我并未觉得受什么委屈
话音未落,就见赵衡抬手将面具摘下来,手臂一扬掷进河中,泼溅起的水花,激的莲花灯摇曳起伏。
沈静嶼、汐、團、隊、獨、家。愣住,面具后双目瞠大。
赵衡长眉飞扬,唇角也轻轻扬起,俊朗面孔光彩熠熠,拉着他转身往桥下迈步而去:今日里,孤要与你正大光明的走一走。
迎着渐密的风雪,他一手握着梅枝,一手牵着沈静,袍角翻飞,大步走向对面的长街。
暗中尾随的侍卫,此时顾不得隐匿身影,纷纷现身追了上去。人群中有人认出那张面孔,却又不敢确认,低声猜测着:那一位是摄政王?
满街灯火流光溢彩,远远近近爆竹声中,一轮明月高悬。
两道并肩的颀长身影相偕,穿过风雪,渐渐在人群中走远。
全文完。
第105章 番外豫王妃
洪辰三年秋, 朝中明德公作乱的风浪已经完全平息,商茂时刚晋为首辅, 春风得意, 十分兢兢业业。
冬初,鞑子犯边, 孙平与曹丰分别督宣、蓟二府,连获大捷, 曹丰受封复北将军, 曹丰擢为三品, 督南京大营。
朝中安定, 边境安稳, 赵衡终于结束忙碌不堪的日子,得了几分闲暇。
这天黄昏下起大雪,到天黑时分,外头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正好厨房有前日曹丰送来的两条冻鱼,沈静便亲自下厨, 熬了满满一锅鱼片姜丝粥。
入夜之后,主仆二人在西边炕屋里,关起门来,正热乎乎就着腌菜喝着粥,外面便传来拍门声。
小孟一听,立刻端碗仰头将粥喝净了,烫的嘘了几声,起身笑道:这个时候, 必定是殿下来了。先生等着,我去开门。
沈静放下碗也起身,还未到门口,果然见赵衡掀起里间帘子进来,一边解着身上披风一边笑道:好香。
沈静接过披风搭在一旁,坐在桌边又盛了一碗粥,推到对面:做了锅鱼片粥。殿下尝尝。
赵衡在炕桌旁坐下,勺子入口尝了尝,点头道:咸淡适口,十分鲜香。
两人对坐各自喝了半碗粥,赵衡才放下勺子:今日没上值去?还有闲心在家煮粥。
晌午去了衙门一趟。左右也没我什么事,苗尚书早早就放我回来了。沈静笑道,位卑言轻,反而自在惬意,不像殿下日理万机。
工部今年最拿得出手的功劳,不就是你为苗申俭挣来的?不光是工部,连孙平曹丰也该谢你。要不是今秋江南粮食丰收,他们哪来的底气,一口气把鞑子撵出去二百里地?赵衡笑着,欠身将沈静的手拽过来,摊在桌面上,用手指点着,好好的一双拿笔的手,如今都成磨这样了,苗申俭要是识相,正该好好嘉奖你一番,然后放你在家好好养一阵子。
沈静笑着抽回手,指指碗里的鱼片:曹督军已经谢过了。这就是曹督军昨日送来的两条鲜鱼。
就他精明,两条鱼就打发了你。赵衡笑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一边向沈静伸手,过来。
沈静依言起身坐到赵衡身边。赵衡打开盒盖,露出里头白腻的油膏,抠了些揉在沈静手背上,缓缓揉了开来:小有不知从哪淘换来的,说这东西最能养肤的。
沈静不由笑道:殿下真是的。不过长了两块茧子,我又不是姑娘家,哪就这么娇气了?还是说殿下嫌弃我这双手粗糙了?
我哪敢嫌弃你。就怕你嫌弃我。赵衡揉搓完了,将他手放开,倚着炕桌坐了会,口气有些迟疑,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说,总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静起身把桌上碗筷收起来,端过一旁桌上的茶盘,倒了杯茶给赵衡,在对面坐下:什么事叫殿下也这样难为?
赵衡捧着茶喝了一口:是故去的豫王妃的事。
沈静也有些意外,顿了顿,道:不知怎么说,就不必说了。
赵衡将茶碗放下,沉默片刻,才道:人都没了,按理不该妄论已故之人。不过那日小有提醒我,说坊间此事被传的不堪,叫我有机会跟你解释一二才好。我想了想,他说的也是。
他抬头看着沈静:孤既然打算同你守一辈子,自然不能叫你以后心里横着这一根刺。
沈静听得心头一暖:有殿下这句话,多少刺也消弭了。
赵衡挑眉,看他一眼:这么说来,还是有刺了。
沈静不知该怎么说。
从前那位豫王妃,是如今礼部尚书徐文之女。那位豫王妃早已去了几年,据说还是死于非命,如今徐文还是好好做着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可见赵衡对那位故去的王妃,仍存着些旧情。
说完全不介怀是不可能的,可是隔三差五就会听同僚提起这些,难免也会有一二分别扭。
赵衡隔着桌子,伸手捏了捏沈静的手,开始讲起从前的事。
故豫王妃,闺名叫做徐颖,是礼部尚书徐文的嫡女。是我十七岁那年,皇兄为我做定的这门亲事。
那是我刚到宁夏头一年。皇兄登基不久,举步维艰。我那时一心想着早日在军中历练出头,能为皇兄所用。忽然一日皇兄便写信来,说给我择定了一位王妃,是徐家的女儿,比我大一岁,叫我回去成礼。
我当时对这事并没有什么主张,只觉得皇兄既然定了,那必定有他的道理,便赶回了京城。
回来以后,皇兄跟我说,他需要借徐贤和徐文的力徐贤是徐文的兄长,如今早已告老,当时也是一位阁老所以才选了徐文女儿做这个王妃。不过他也叫皇嫂就是铭儿的母亲,如今的太妃,那时欧阳皇后还没有入宫替我相看过了,说这位徐小姐知书达理,品性端庄,容貌出众,也不算辱没了王妃这个名分。
我那时觉得有些仓促不安,不过既然皇兄已经定了,我也没再说什么。从早我就知道,横竖自己是要娶个王妃的,娶谁不是娶?皇兄既然看好了,徐家的小姐未见得就比别家的小姐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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