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到沈静样子,也颇为诧异:怎么才四五天功夫,就瘦的这样厉害?
沈静转头咳了几声,回过头笑着解释道:前两天发热,没怎么吃得下东西的缘故。这两天好多了。耽搁了公务不说,还要辛苦你们来探望。
二人没有久待,略坐了坐,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要走,临走之前嘱咐沈静道:公事不必放在心上。临来时方学士也说了,要你在家好好歇着,大好了再回去就是了。
刚把二人送走,孙平与曹丰又来了。
沈静越发觉得不安:怎么还要劳动你们二位?
昨日去翰林院找你商量盐引换粮的事儿,才知道你病了。孙平见道,结果昨日晚上与曹丰一起喝酒,才听他说,殿下也这几日也病了一场。因此先一起去探望了殿下,又过来看看你。
沈静闻言,不由的垂了眼,缓了会儿才抬起头,勉强问道:殿下那里怎么样了?
还是老毛病,受了凉膝盖疼。小有说扎针已扎了三四天了,已经好多了。孙平道,偏偏还染了风寒,倒是没有发热,只是咳嗽的厉害。看他烦气的很,我们也没有多待,略坐了坐就出来了。
你也不必惦记殿下那里。曹丰接话道,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幅样子?先养好自己身体是正经。
沈静道:我没什么。只是前两天发热,吃不下东西。这两天好多了。
两人稍坐了会儿,便也走了。
曹小玉出去送客,留下沈静一个人,靠在床头出神发呆。还没想完心事,听见门口又响,他回头去看,见曹小玉进来,身后跟着的竟是小有。
小有见到沈静,便皱眉道:怎么竟弄成这幅模样了?
沈静扶着床头要起来,被小有抢前一把按住:别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沈静道,殿下还病着,身边哪能离得开人?
正好小孟送了茶进来,搁在桌上。小有端起茶喝了一口,才叹口气,道:孙平和曹丰是不是刚从你这里走了?早上孙平和曹丰过来,才知道你也病了。殿下这几天烦气得很,今早上听孙平说你在家养病,更是坐立不安。我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得来看看你,不然回头怕是又有的闹腾了。
沈静闻言,垂眼默然许久,才涩声道:我不值得殿下再费心了。
小有又叹气:值不值得,你我说了不算。殿下自有计较。
说完又皱眉看着沈静:你这幅样子,我回去都不知该怎么跟殿下交代了。
前两天高烧,起了一嘴燎泡,所以吃不下饭去。沈静解释道,这两天好多了。昨晚上今早上,都吃了不少。
能吃得下就好。小有点点头,又问道,刚才院里碰见那位,是不是就是你那位干姐姐?
正是。沈静点头,昨日才随奚维刚到的。
如今住在哪里?
他们娘儿两个,暂且在东厢住着呢。
那两间屋子,只怕是冷吧?
小孟叫人来装了个暖炉,也还凑合。沈静道,本想大姐来了,就叫他们娘两个住在这里,我再另寻个住处。不过如今我这病着,正要人照顾的时候,一时也顾不得了。等病好了,再做打算吧。
小有道: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别的好打算的,那处新院子不就是现成的住处?当时殿下叫我置办的时候,地契房契,便都写的你的名字。如今自然还是你的。
沈静闻言,摇头苦笑:我得多厚的脸皮,还要住到那里去?
小有闻言摇头:你们两个唉,何苦来哉?横竖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对方,何必再相互折腾?白白的伤身又伤心。
沈静沉默许久,垂眼涩声道:那天我的确是昏了头,才说了那样的话。
既觉得说错了,回头去跟殿下陪个不是,说两句软话,事情就过去了。这两天殿下心神不属的,怕也是正等着你去哄他呢。小有劝道,殿下对你,真算得上掏心掏肺了。这么些年,殿下还从未因为什么事,这样顶撞过圣上。你略低低头,又算什么了?
沈静闻言,沉默许久,摇头道:我也不瞒你那天晚上回来,心里的确是又悔又恨,悔的是一时冲动,恨的是,当时自己口不择言,说出那样决绝的话。
他长叹一声:可是这些日子,我反复思量,反倒又觉得倒不如这样的好。
小有闻言便要开口,沈静抬手止住他:你听我说完吧。
他咳了几声,才又慢慢说道:想必你也知道圣上的心思殿下的前途,将来不可限量。圣上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殿下娶妃这事,就是事关国体的大事,万万不会更改了。
小有闻言,默然点头:这个事说实话,我也觉得余地不大。将来你受委屈,只怕是难免了。
沈静苦笑一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名声,殿下将来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不提防人言。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二则我知道自己的性子,是决计忍不了这事的。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第82章 遇到刁难
沈静退烧之后两三天, 能站起身之后,便强撑着去翰林院上值了。
到了翰林院,他先去学士方炜那里道谢, 销假。方炜见他裹着冬衣,看上去简直有些弱不胜衣,也忍不住皱眉道:看你形容憔悴,想必还没有完全康复。快过年了,衙门里也没什么急事, 你回家多歇几天就是了。
沈静笑道:多谢学士。请了两位大夫看过了,都说已经无大碍了。
方炜点头:如今咱们这里也都是整理文牍的事多些。你自己斟酌着些吧,也不必紧着干, 别再累着了。
沈静点头称是, 才退出去。
吕蒙正在忙着整理院里文牍奏疏, 却也不肯叫沈静动手, 将桌椅拖到窗下,又不知从哪里淘澄来了一只长满铜绿的大熏香炉子, 点着了搁在沈静跟前, 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 叫他一边烤着火一边晒着太阳, 一边誊抄目录:看你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 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坐那歇着晒晒太阳吧。你听我念着什么,你写什么就是了。
沈静本来精神也不太好, 也不推辞, 就按着他说的来。
吕蒙话多, 一边整理文牍,一边不时插进来两句闲话。两人就这么一边聊着天喝着茶,一边干活儿,在房中忙活了大半天,沈静也才写了不过两页纸而已。
眼看外头天色昏暗,快到下值的时候了,吕蒙拍拍衣袖,对沈静道:今儿有人约了我喝酒,待会马车来接我,先把你送回去。外头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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