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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庭拿出手机,桌面干净,没有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他没有先打电话,而是点开一个定位软件。此时他还是保留着理智的,并不慌乱,只是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凛冽,冰冷得过了头,所以没人能看得出他是在用全身的力量稳住呼吸。很早以前他就在何知闲的手机里安装了这个软件,比他怀孕更早的以前,但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很少使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脏骤停。

屏幕上,红点停留在地图上细细的大桥中央,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放大,透明,消失,放大,透明,消失,沈旭庭感觉有一根尖利的锥子正随着完全静止的红点的节奏一下又一下狠狠凿向他的太阳穴,穿透大脑与理智。沈旭庭迈开那双得天独厚的长腿,步伐急促,几下就走出极远的距离,速度飞快,他几乎是有些踉跄地冲出机舱。

“先生!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

没有人敢拦着这个高大的alpha,他的表情狰狞,如同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他也只把那些嘈杂的人声当作空气,嗡嗡的回响绷紧成一条振动的高音,沈旭庭什么也听不见。

不。

不可以。

他绝不允许。

不要。

何知闲站在登机口前。

沈旭庭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还站在原地。又过了几分钟,看着实在是有点太傻太怪异了,何知闲才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登机口,转身离开。告别总是难受的,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或许就是经历太多使得难受都成了习惯。何知闲心里有些压抑,坠着秤砣一般扯得胸口闷闷的痛,出了机场,他走向自家车子,坐进后座,司机一直在车里等待着,何知闲坐稳车子就马上启动了。

司机车技娴熟,开车又稳又快,就算是紧急刹车时手里拿着满满的咖啡也不会倒出一滴,是在沈家做了很久的老人,对后方从来都是不问不看不听,似乎屏蔽了五感,何知闲觉得他可能是a集团偷偷研发的仿生人,有次傻乎乎地跟沈旭庭说了这个想法被他无情地嘲笑。

孤零零地坐着,何知闲想到今晚又要一个人睡觉,想到空荡荡的大床,想到冷寂的别墅,叹了口气,心里谴责自己被沈旭庭养刁了,自己睡个觉都变得矫情。大学同居以后他们就是日日相拥入睡的了,何知闲都要忘了自己前十八年是怎样度过漫漫长夜。

轿车驶上了大桥,透明的车窗外彤云密布,灰色云海堆积着蔓延至河的尽头,河面变得灰暗,不再泛起波光粼粼的金黄,波平如镜,叫人看不清底下蕴含的重重危机与暗流。水原本是澄清的,只是照出了云的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知闲努努嘴,收回目光,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聊天软件,点进置顶的头像。

他们不怎么用软件聊天,大多时候都是面对面说,平时沈旭庭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好像要下雪了,到时候拍给你一起看]

想了想,何知闲先没发出去,切回桌面,点进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a市等会儿有雪,何知闲右划手机屏幕,b国的天气已经被他添加进程序中,手指挪动中间一连串的图标,他找寻到沈旭庭飞机落地的时间,数字下是小小的云朵飘下雪花,何知闲专注地盯着屏幕,还想看看到那里温度多少。

刺耳的鸣笛声骤然响起,何知闲受到了惊吓缩起脖子,手机跌落在车内的软垫上,没能停留几秒。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看与不看都是无济于事的,前座的司机甚至没能转动方向盘或者松下油门。

对向车道,一辆巨大的货车不受控制地穿过没有任何阻拦作用的黄线,直直冲向这辆小了不止一倍的华贵轿车,两方速度飞快,蕴藏着发动机内无限的力量,就算是两颗小小的石子以这个速度撞在一起也会双双被击得粉碎。

货车后装的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钢材,好像是动物,好像是蔬菜,又好像根本不是货车。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飞速流转的命运之下,没有人能挣扎。

他先是听见一声将全世界震碎的轰鸣,很诡异的,何知闲能看清一片碎玻璃向他的眼睛飞来,他想要闭眼,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知道那片玻璃又或者前赴后继的数百片玻璃是否插进他的眼珠,何知闲希望最好还是不要吧,沈旭庭常常亲吻他的眼睛。天旋地转过后,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天地间只剩下滚烫的生命与细碎的雪花还在流动。何知闲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扭曲着,像是故意的,刚好是左手被送在他的面前,戒指上的钻石反射出透明的血红光线,映在同色的瞳孔里,有些液体积在他的眼窝处,好难受。何知闲想要动弹,但全身上下难受的不只这一处,这让他下意识想要叫一个名字,可是一张口喉咙就涌出大股大股的咸腥,甚至鼻腔也被堵满,除了血沫的微小破裂声他发不出其他任何声音。

我还不想死啊。何知闲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旭庭生下来就拥有很多。

他不和任何人有羁绊,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父母,他也只觉得他们是被血缘联系在一起罢了。

但沈旭庭并不在乎这些。豪门世家贵族之后,名利财富唾手可得,身为s级的alpha还拥有所谓象征着力量与地位的血统,天神下凡般的脸蛋和身体,学什么都很快,没什么学不会的,他很快就觉得无聊了。出生就拥有了一切,所以沈旭庭真的对什么都没兴趣,常常感觉没有目标,也就很容易接受了安排。他像漫无目的的游魂格格不入地游荡于人间,高楼大厦与丛林无异,行人不过是熙熙攘攘的噪音,没有太阳也没有指南针,但他并不恐惧,在遮天蔽日的阴暗树林里漫步,走过长长的生命,直至死亡。

母亲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安,说他少了人气,催他和同学有些交际,父亲却无所谓,虽然他拒绝了跳级早些继承公司,但父亲还是对他很满意。沈旭庭不像同龄的二世祖整天仗着权势胡作非为,他早早就接触家里的产业,有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智慧,极具远见,冷酷得有些古怪,像是早已沉淀了千年光阴。

他就这样飘荡了将近十八年,实际上从有真正独立自主的意识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可能活过了千万年,踏遍悠久的岁月,时间对他来说漫长腻味,倒还不至于厌烦,只是忍不住荒废。他钟情于睡觉因为睡眠中时间是飞快的,比起乘车他更喜欢走路,虽然父亲说他浪费时间,但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上学,工作,消亡,沈旭庭以为这就是他此生的目标了。

直到他第一次注视这个跟着自己的omega,直到他的爱人捧着他的脸再一次亲吻。

沈旭庭难得有感受荒谬这种情绪的时刻,有些难以置信,他人生的焦点竟然被投放于他认为最无意义的情爱,一个五年都不敢和他搭一句话的omega。

沈旭庭从不信天命大道,他只是不理解,若有神明,若他的一生已经被安排好,那为什么他不觉得有任何值得追求的目标和欲望,放他到这世间意欲何为?说是受苦,他也未受折磨,若是要创造什么荣耀,他对功名利禄从没有过向往,世界和平解决众生之苦之类的大义更是想都懒得去想。

直至此刻。

此时此刻他相信,何知闲是他的命中注定,他们的相爱是万中无一的天假良缘,他相信自己突然上钢琴课没坐汽车是上天的指引,他相信那天何知闲突然搬来这里是上天指引,他相信自己刚好出现在那里是上天指引,茉莉花是上天指引,三明治是上天指引,情书是上天指引,何知闲是沈旭庭茫然人生的礼物,那些隐隐约约的线的尽头,是何知闲。

如果是何知闲的话,他愿意接受命运的摆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a市飘起难得一见的大雪,行人纷纷停驻,拿出手机,仰起头,于是便不得不张开嘴巴,发出“哇”的惊叹,然后留下照片分享给家人爱侣,或者配上烂俗的初雪文案发进朋友圈,期待着右下角的红色数字亮起

沈旭庭的大脑实在是好用,狂奔着他也能算好现在助理坐着派过去的车刚刚到达机场,助理还在急急忙忙地拿行李,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沈……沈总,怎么了这是?”

他无暇顾及,走到驾驶座旁。

“出来。”

声音如布满锈迹的钢铁摩擦那样沙哑,司机被他狠戾的表情惊住,屁滚尿流地滚下来了。性能极好的黑色迈巴赫短短几秒就加到高速,如离弦的箭般飞射。司机和助理吸着车尾气像中毒了一样呆住,过了好久助理才想起什么的打车跟上。

车子速度极快,路上车并不算少,但它每一次都能刚好擦过,留下“咻”的影子。沈旭庭学车很快,驾照考得轻轻松松,他十六岁那年就会开车了,从第一次进到驾驶座到上路只用了两天,不像他的老婆,现在还没学会开车。

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旭庭太过聪明了,太过敏锐,只一眼他精密的大脑就分析出了最大的可能性,alpha向来知道的,他不会出错。但是此时他前所未有地不信任自己的判断,他只当自己是全世界最最愚蠢疑心病最重的人,蠢到一点小事都能让他方寸大乱丧魂失魄,像条迷失方向的狗一样无法停下脚步。

怎么会呢,不会的。

前面的道路堵住了,这座大桥主要的车流就是通向机场,他们来时的车流量并不多。其实就算是最多车的时候也不会堵住的,至少沈旭庭是从没遇见过。

因为突然下雪了,应该是的,肯定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旭庭的所有思考已经停止工作,或许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但沈旭庭已经不想知道这些了,他下了车飞奔而去,团团冰雪落在他的肩上,头发上,他的大衣落在飞机里,只穿着毛衣,但他感知不到温度。车门都没关,钥匙也丢在座位上,沈旭庭不在乎也不知道,他已经是在跟着肉体的本能行动了。

老婆,你在哪里。

没有堵很长的距离,所以他很快就到了源头,脚步慢了下来,转为走路速度还是很快。警车来得很快,但人手不足还是怎样,只来了一辆,防护带都没能围起来。两个警察站在一旁打电话,看不清表情,有几个人大着胆子在桥上下了车远远看着,嘴里惋惜地说些什么。

关我什么事。

沈旭庭一步步走过去,如同踏在锋利的刀尖之上,每一步毫不留情地刺入血肉直达心脏。飞奔过后他呼吸也没有很急促,他不想听到呼吸声,不想雾气遮住目光,他要专注。

头好痛啊。

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能靠近拦得住他。近了,他看见漫无边际的雪与血,看见车子,看见认识很久的人,看见那件大衣。他还是不相信。他看见被血沾湿落着星星点点白色的头发。

不,不是。

他看见戴着戒指无力的手,他看见挚爱柔美的脸庞。

这一刻,他的全世界被搅成了一滩烂泥,乱七八糟地同雪花一起飞洒,摊满桥面,躺在何知闲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旭庭忽然感受到一阵近乎要呕吐的痛苦团在他的咽喉处,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生平最大的力量强撑住身体,蹒跚着前行,麻木地走到空前瘦弱的小人身旁。

一路上沈旭庭都如同被充满了气,满到四肢僵硬关节鼓胀无法弯曲,胸腔好似下一秒就要炸裂,如今他又如被千百根细得看不清的银针扎满全身上下泄了一身浊气,摇摇晃晃地跪了下来。

他看得更清楚了,他捧在手心里的爱人没有哪一处是干净的,血淋淋的一具,肢体扭曲着,双眼紧闭,总是柔柔勾起的嘴角现在生硬无力,玉一般温润的皮肤此时比雪更苍白,透着毫无生气的青,沈旭庭的脸也是这个颜色的了。

“哈……”

先是雾白的气和沉重的低吟被逼出,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蓦地喷出厚重的血,覆盖在纯白雪地里快要干涸的发黑的血迹上,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血在流淌。

沈旭庭要疯了,他不知该如何触碰原本无比熟悉的身体,只能将头一点点,一点点地低下,离得很近,却怎么也不敢靠上去。鼻腔已经无法再运送气体,只有几乎察觉不到的气流在颤动,他们总是面对面感受、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现在沈旭庭再感知不到他,他自己的也消失了。

“呃……啊……”

低哑的被撕裂的破碎呜咽连带着鲜血满溢至唇齿间,他此时是这么的脆弱,omega看到沈旭庭这样肯定会上来抱住他散发安抚的信息素了。现在他的鼻尖也萦绕着茉莉香,但他再也无法从中分辨不出任何情绪,只剩血腥与残留的剧痛入侵进肺腑内涌动。

他抬头望向天空,悠悠飘下的雪花落进黯淡的石头一样的黑色眼睛,再顺着冰凉的泪水淌满面颊,alpha却浑然不知。沈旭庭终于醒悟自小到大宿命中紧紧包围自己的孤独与悲痛从何而来。何知闲,是他命定的礼物,他唯一可以拥抱的幸福,而眼前的惨烈,是生下来就注定的劫,空虚与顺遂到让他迷茫的前半生,原来都是为了此刻做铺垫。沈旭庭以为和何知闲在一起后,他已经找到了答案,现在他知道了,命运的肇因早晚会自己出现。这个不信神佛的男人此时有些困惑且无助了,他不明白上苍为何要这样捉弄他和他的爱人。

沈旭庭最后一次紧紧拥抱破碎的妻子,像无数个恐惧失去的夜里那样把他困在怀里。曾经他固执地想用戒指将妻子的肉体与灵魂锁在他的身边,甚至找了自己也不信的道士花重金刻下了幼稚的让爱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咒语,如今他却有些舍不得了,他不想何知闲被困住,假的也不行。他用生平最轻柔的动作抬起妻子的左手,像当初虔诚地给他戴上戒指那样虔诚地摘下。他的手已经僵直,此时正微微颤抖,他却毫无知觉,或许是因为太冷,他也是人,风很轻易就能将他吹倒,不是吗?沈旭庭还记得给何知闲戴上戒指时他感动的泪眼,轻细的抽泣,如今看到戒指被自己摘下说不定又要哭了。何知闲在他面前总是变得好脆弱,常常哭泣。不过omega的泪水是甜的,因为快乐的泪水都是甜的,伤心的泪水才是苦涩的。现在他的泪水就是苦涩的,皮肤就被苦涩泪水中的盐分刺得痛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下头颅,吻上满是血迹的无名指,都算不上是亲吻,力度很轻,几乎感受不到他冰凉的温度,像何知闲第一次用柔软的唇瓣触上他的,他知道,这将会在妻子的灵魂留下烙印。

警车又来了,沈旭庭没有抬头看一眼,红色的灯光在不断闪动,家里的人也很快就会到,这样可骇的消息传播起来是很快的。

他是s级的alpha,天生被赋予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智慧和体魄,所以当他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毫不犹豫地转身跨过围栏,投入刺骨的江水时,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就算目睹一切也动弹不得,alpha用高阶的信息素镇守着灾难现场。血腥气的茉莉和浓烈到恐怖的玫瑰弥漫整座大桥,所有人都被迫体会他的撕心裂肺,尽管只有万分之一也足够痛苦了,一些承受能力太弱的人或是等级低的alpha甚至开始呕吐。水声过后,压抑感瞬间就消失了,只有隐隐约约精神力压制导致的头痛提醒着人们那个alpha刚刚做了什么。

沈旭庭第一次了解到殉情这个词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刺耳的评判,因为对着母亲哗啦啦的眼泪他明白什么都不说最好。但他心里有些怪异,为了另一个人,何至于要死。那时的沈旭庭还是一个很傲慢的人。他认为这很愚蠢,他常常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意义,时间过于漫长,但也没想过死。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去,但没必要是现在。所以他只是消磨时间,每天在茉莉香气中慢慢走向学校。彼时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概念。

十八岁以前,沈旭庭坚信从生到死,他会慢慢地一个人走到尽头,后来他希望直到死亡之时,他都能牢牢搂住何知闲,有了孩子以后,他愿意分出一段时间,让他们三个人紧紧相依。而现在,毫无疑问,一切都结束了。

曾经他也想过若是何知闲死了或者他死了要怎样,他会把让人把他们的骨灰混合,用最好的不会被腐蚀的材料装在一起,水泥封住,他们永远不会分离。

而看到毫无生气的脸后,他知道一切在生死面前都太过无力,自己也只是个无能的凡人,所有的计划都是徒劳,他连悲痛的反应都做不出来,因为他的灵魂已经燃烧殆尽,神经全部断裂。他的呼吸失去了意义,因为无法支撑起一个已经腐烂的躯体。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在失去爱人的世界,每一秒种,竟都比身处炼狱还要煎熬。

冬风似悲鸣,绝望的嘶吼呼啸而过,扑鼻的花香骤然消散,像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只是短暂地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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