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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得去校场训兵。”白南潇回答得理所当然,但玄旻的脸还是黑了。
“哦——”他拉长音应了声。
看着家将将马牵来,他忽然又喊白南潇:“哥哥!”
白南潇疑惑地望向他。
玄旻抿唇,似乎鼓足勇气才开口:“我也要去。”
“殿下又胡闹了,军营里哪是您该去的地方,好好在府上待着,臣晚间回来。”
“哥哥。”他说,“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
玄旻盯着他,眸光渐深。
白南潇怔住了。这种语气,很难不叫人胆寒。
只是片刻,玄旻转身:“哥哥不愿意带我就不带吧,我等哥哥回来。”
一路上白南潇都在想着玄旻今日的反常表情,越发的觉得不安。
三年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得到玄旻似乎喜欢自己,后来自己给他当伴读,再那日夜相伴的三年里,他肯定了,玄旻就是喜欢自己。
这根本就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他只能装聋作哑。
白南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与玄旻,可以是君臣之情、孺慕之情、同窗之情,独独不可有半点儿女之情。
这是塌天大祸,这样的储君,白府承受不起、黎民承受不起。
白家家训——济世安民。
他父兄为将,鞠躬尽瘁、佑护四方,不曾玷辱家训。
他自然受不起这样大的罪名。
白南潇握紧了缰绳。
他不可能一辈子躲着玄旻,他是白家要辅佐的人,但他可以装聋作哑一辈子。
只是玄旻方才的眼神,真叫他怕了。
悍刀行
再回王府时已是日入时分。
小厮见他进门,立刻迎上前,殷勤地替他解下外袍挂到衣架上。
“公子,太子殿下在您屋里等您一道去用饭。”
白南潇愣了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嗯,知道了,去给照夜喂些草料。”
玄旻坐在桌边等候他多时,听见脚步声便扭头朝他看来。
“哥哥。”
烛火摇曳下,白南潇的神色温柔,白皙俊俏的脸庞透出一丝淡红。
白南潇长得媚,烛火之下显得格外……诱人。
玄旻那点癡迷的表情也落入白南潇眼里,他只当没看见。
“殿下。”白南潇走近几步,在他对面坐下。
他倒了杯酒递给白南潇:“想找哥哥喝酒了。”
白南潇接过酒盏:“殿下,您今日有些反常。”
玄旻的动作僵住。
白南潇垂下眼睫,轻轻饮了口酒。
“哥哥,你会娶妻生子吗?”玄旻沉默良久,终于缓慢开口。
白南潇瞧见他捏着酒盏的指节泛了泛青:“父皇先前给三哥哥赐了婚,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你?”
“三哥与林将军之女青梅竹马,哪怕陛下不赐婚成婚是早晚的事。而且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现在说来作甚?”
因为父皇和我说了,他想为你赐婚啊……
玄旻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哥哥,你与我可也算青梅竹马?那我们……”
白南潇依旧是低头饮酒,再不搭话了。
“哥哥!”
白南潇放下酒盏,平静地注视着玄旻。他想给他一点笑,但确实是笑不出来。
“哥哥。”玄旻咬牙切齿地喊。
“殿下。”白南潇叹息一声,“殿下何必强求呢?”
他感觉他二人之间的窗户纸要被捅破了。
玄旻的双拳攥得咯吱响:“哥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殿下!”白南潇声音都高了几度,他拦住玄旻的话,“殿下,有些话,您得斟酌后才能说。您如今是储君、日后是皇帝,你一言一行皆关系天下百姓。许是一念之差。”白南潇顿了顿,“许是一念之差,便是血流漂橹。”
“哥哥不必说了,我懂。”白南潇说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麽不懂?
玄旻冷笑着收回了手,端起酒盅仰首饮尽:“叨扰了,明日我便回东宫。”
话毕他站起身,转身离去。
白南潇张张嘴,最终却什麽也没有说。他的呼吸重了许多,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喉结滚动。
他知道,玄旻也知道。
自那日离了王府,太子再也没有来王府。
白南潇也没有多加留意,只是偶尔他会想起玄旻那日的神情。
皇帝身子愈发不好,朝中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玄旻。
玄旻倒是一改平日里的跳脱性子,变得安静内敛起来。
其实细看,他是在离开王府后才慢慢变得沉稳。
平日在朝堂上见面,玄旻也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便移开眼神。
这很好,大齐需要这样的皇帝。
直至八月初七这日,皇帝突然召白南潇觐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