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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玄宁说:“父皇要是在我回去之前便驾崩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宋衎低着头,他都不敢看着玄宁的脸,只是低低道:“对不起。”

玄宁没在理会,擡手取下脖颈上带着的平安扣放在矮桌上:“还你。”

宋衎心猛地一沉,他擡头:“阿宁?”

玄宁转身要走,宋衎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阿宁,你当真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了麽?”

沉默良久,久到宋衎几乎绝望。

此时的玄宁也是气血上头,恨意与愧疚交织,让他暂时忘了他很爱很爱宋衎。

他强硬地甩开宋衎,狠倔地瞧着他:“是!宋衎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再见你,是在战场上!”

宋衎眼里湿漉漉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玄宁,却只能从他脸上看到厌弃。

他是真的很厌恶自己了……

宋衎能记得很小时候的事,他知道自己父皇母后并不是最初就是这般。

他知道最初他们也很相爱,只是父皇执意将母后困在身边,这才叫他们兰因絮果。

玄宁现在已经恨他了,若是执意留他,父皇与母后的下场便是他二人的下场。

现在的他,真真是理解了父皇了。

他想将玄宁锁在身边也不难,只是玄宁不是他母后。

玄宁性子烈,已然闹到这一步了,他还要强留只能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也许,送他回去才是最好的下场。

玄宁离开时,又下了点小雪。

纷纷扬扬的,可怜的很。

这样的小雪什麽都压不住,依然会有嫩芽悄悄探头。

只是纷纷扬扬的,压住二人终将错过的一生。

玄宁回国时,宋衎直直送到了边境南中。

一路上玄宁也不未曾与他说过半句话,宋衎也不敢贸然找他,只能远远看着他。

出梁国时,宋衎在城墙上立了许久。

久到完全看不见他们。

寒风携着冻成冰粒子的雪,啪啪打在宋衎身上。

这种毫无章法落下的雪,是怎麽打伞都挡不住的。

为他打伞的内侍急得不行,怕他冻了身子,催他赶紧回去。

“陛下啊,这边风雪大,赶紧下去吧,免得伤了身子!”

宋衎依旧望着梁国那边,其实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玄宁了,但他就是不想离开。

他手里还攥着给玄宁的平安扣,那平安扣上缠着金丝,一看就是被摔成了两截。

宋衎想着,哪怕玄宁走了也想叫他把平安扣带回去。

这是他为玄宁打的平安扣,是想扣他一世平安。而他最初喜爱玄宁时,所求也不过是他一世平安。

更何况,玄宁说了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玄宁带走此物,也好歹都给彼此留了点念想。

本来他悄悄的将它藏进了玄宁行礼里。

过些时日他在发现,说不準那时他没有那麽气也留下了。就算他还是将它扔了自己也不知晓。

他想的很好,却被他侍从发现。

玄宁又翻了出来,拿在手里瞧了半日。

他忽地一笑,擡眸瞧着宋衎:“这破玩意儿我还真就不稀罕了,哪怕叫我带了回去,也是这个下场。”

他一扬手,狠狠将平安扣摔在地上。

只听“当啷”一声,玉石碎成两块,刚好滚在宋衎脚边。

宋衎愣愣地站了半天,才蹲下将两块玉石捡起来。

忍了很久才忍住泪没叫它滚落。

玄宁曾经说此物算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现在定情信物都碎成了两截,他还能如何?

哪怕用金镶好,也不是原来那样了。

他与玄宁之间的嫌隙,也是如此了,再没有机会修好了。

南中的风雪还是比京城大多了,寒风呼啸而过,能掩埋掉一切痕迹。

雪上的马蹄痕几乎瞬息便能被风雪掩掉。

玄宁不在乎此别是永诀,也没有想到是永诀。

昔年事

陇西白氏,也曾有过一段风光时日。

只是可叹白家三代五十七位好儿郎的性命,也没能让白氏落得善终。

最后,一个世家大族居然只剩下沦为废人的第三子。

那个最让王爷骄傲的孩子。

最后是他守着满屋子牌位、守着皇帝御笔“忠义平承”死在漫天黄沙中。

陇西白氏,随边疆狂风而起,追随先帝剑指中原、封侯拜相,又被湮灭在黄沙中。

今日璟荣王府格外喧闹,王妃怀孕七月时不慎跌了一跤,当时便见了红。

消息传到京军里,吓得白家大郎着急忙慌赶回家中。

他到家时,皇宫里都来人了,是皇后把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收生婆全送来了王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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