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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是哦。”一旁被弥绛带回来的重眠出声,惹得丹香有些不服气。
“我没规矩惯了,想做什么不可以?”丹香偏过头,有些不爽道,“是左鸢那家伙解决不了浮沧镇外面的那些烂摊子,我好心帮了他一把,没想到,倒给我自己惹了祸。”
“原来那匪帮的老大是你杀的,我说左鸢怎么有空再接任务,去救了玄叶的公主。”弥绛啊呀一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不好在小重眠面前说,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原本兴致淡淡的重眠皱起了眉,看着弥绛道,“玄叶的公主?我的妹妹,是我的妹妹若云吗?”
重眠的声音好像没有弥绛想象中的急切,弥绛古怪的看着重眠,她本以为,重眠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惊讶,但重眠现在的反应,怎么看着像霜打的茄子。
“是,不过被羌戚讨了去。”丹香开口,替弥绛回答。
重眠看起来有些迷茫,暗绿色的眼睛眨了眨,想站起身,“讨去做什么?”
“讨去喝酒。”丹香想也不想的答。
丹香的心思全被另一位要前往羌戚的姑娘占据,自然没留意到重眠的不对劲。
等到弥绛惊呼时,丹香才注意到,跌倒在地的重眠。
丹香上前扶起重眠,他浑身发烫,脸色苍白,和那些吃过井水的人似的,也中了毒。
丹香要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但重眠却拽住了丹香的衣领,“她……活着,对吗?”
重眠的嘴唇颤抖,看起来冷极了,但他身上的温度却让丹香不适,丹香握住他的手腕,强硬的拽下,重眠不气馁,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丹香的衣襟。
丹香拗不过他,只好扯谎道,“是是,活着,羌戚请她去赴宴,喝酒吃肉,还有朋友陪她一起玩。”
重眠听到这话,才缓缓松开了手,丹香费力将重眠安置好,这才接过来弥绛的汤药,“解药这么快就制好了?”
“喝了总比没喝好,这毒来的凶险,特效解药还要再等等。”弥绛有些心疼重眠,看着重眠半阖的双眸,小声对丹香道,“除了他的妹妹,小重眠的其他亲人真的都没有了吗?”
重眠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亲人两个字,费力想睁开眼睛,但他使不上力气。
“你不是瞧见了,都被杀了。”丹香喂了一勺汤药,见重眠不肯咽下,便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唇角,“倒是还有一个姑姑,伊华,但她的行踪不定,老大也拿不准她的去向。”
“可怜的孩子。”弥绛幽幽感叹,外面有侍童赶来,请弥绛去帮医者的忙,丹香冲弥绛摆摆手,说会照顾好重眠。弥绛这才跟着侍童一起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丹香长叹一声,看着沉默泛着痛苦的小脸,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匕首上。
银制的匕首带着阵阵寒光,丹香眸中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重眠的意识浮浮沉沉,他感觉到阵痛,但没办法睁开眼确认情况。
模糊中,他好像听到谁在喊着什么,重眠仔细的聆听,终于听到了。
“重眠,为什么要留下这一株海棠呢?”
这是谁的声音来着?重眠有些记不清了。
但他好像突然能看到了,他看到自己站在熟悉的庭院中,一旁有株枯死的海棠。重眠没来由觉得牙酸,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嘀咕道,“它开春还会再发芽嘞。”
“可它的根整个坏掉了。”
听到这话,重眠一愣,那株枯死的海棠不知被谁掘开了根茎,海棠底下软烂一团,果然如那个声音所说。
无药可救了。
重眠感到低落,却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说,“它会再发芽的,不要丢了它,我还记着呢。”
海棠被重新埋回了土里,撅断的根茎被重新覆盖,重眠盯着它的枯枝,想起不久前的那次出逃。
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但他那时只想着逃,既然逃不脱他的宿命,逃不脱他的命运,那他就想逃脱狼羽。
困在这樊笼中,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他的国亡了,他的归处没有了。
他知道这没意义,但他就是贪恋那一刻的短暂自由。
离开了狼羽之后,他要去做什么呢?
他想,自然是复国。
但离开了狼羽之后,真的能一切顺利吗?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狼羽伸手帮了他一把。
不,狼羽不是帮他。
狼羽是为了他的身份才会收留他。
重眠这时,又想起那个放纵他逃离的丹香。
那时丹香在想什么呢?
他的一行一动都在丹香的预料中,丹香也想让他逃离吗?
重眠不理解丹香,他不理解丹香的想法。
丹香似乎也想逃,但丹香偏偏又留在了狼羽。
好生奇怪的人。
重眠想,名字不是自己的,那丹香叫什么呢?
冯琢喊丹香,久。
是在家中排行第九,还是父母诚挚的期盼长长久久?
丹香的过去和耀禾脱不开关系。
重眠意识到,他对这个过去有着过多的窥探欲。
好生奇怪的感觉。
重眠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忽然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那味道有点让人上瘾,习惯了腥味后,入口就是眷恋的甜,重眠忍不住想要更多,却听到了一声警告。
“别太贪心了,小殿下。”
重眠彻底从意识的迷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恍惚的看着丹香,还没找回自己的声音。丹香将纱布一圈圈缠绕在手腕处,确认包扎好后,才对重眠道,“还难受不?”
“不。”重眠终于找回了声音,抿了抿唇,嘴里血腥的味道有点让他作呕。
“那就太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吧,我得去领罚了。”丹香说着起身,重眠见丹香要走,脱口就是一句,“久郎。”
丹香一愣,疑惑的等着重眠的下文。
“没事,就是想喊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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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香确实是有点疯的,武力值绝对很高,但他并非无拘无束,重眠就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丹香的这一点不同,才对他格外感兴趣
第17章 为了心中的安宁
夜色浓稠,左鸢抬眼看了看高悬的月亮,心绪纷乱。
刚刚故友送来了新的信息,读完信笺后的左鸢沉默良久,原本想当作不知情,但不知为何,左鸢还是来到了这里,只是远远看到了正在小聚的两人,左鸢停下了步伐。
这个信息很关键,不管是对狼羽来说,还是对冯琢来说。
但左鸢犹豫了。
左鸢慢吞吞向前走着,矛盾的心态让左鸢的步伐很慢很慢,左鸢需要思考,潜意识里不想将这个消息告知冯琢,但习惯支使着左鸢对冯琢知无不言。
这是冯琢迫切想查到的事,这是冯琢格外关心的事。
相隔不远处,明月悬挂在夜空,草叶间隐约传来虫儿的呢喃声,临于水边的石桌有些歪斜,上面凹陷的坑洞明显是被利器砸的,弥绛看着酒水溢满银杯,不免啧了一声。
水中的鱼儿偶尔冒头,泛起层层涟漪,冯琢将满溢酒水的银杯向前推了推,石桌上立马被酒水湿了大半。
“丹郎去领罚了,三十鞭子,你倒真的忍心。”弥绛拿起银杯,抿了一口酒水,酸涩的口感,让人不愿再饮,“解药的事情你不用忧心,医者已经开始分发解药,这点小祸事算是平息了。”
一旁的香炉燃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已经很淡了,弥绛用香匙拨弄了一下香灰,看到了未燃烬的信纸一角。
拨弄香灰的手一顿,弥绛放下香匙,装作不在意的托腮。
冯琢将酒瓶握在掌心,没再倒酒,直接从瓶口饮酒,弥绛看到冯琢的下巴被酒水沾湿,忍不住敲了敲石桌桌面,“老大,听我说话。”
冯琢说:“我听着呢,让久长个记性也好,他最近的旧疾肯定开始发作了,你记得别让他接太多任务。”
冯琢将酒瓶放回石桌,弯腰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扯开封面,冯琢半眯着眼睛阅读着信上的信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