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反倒笑了:那你来找唐棠干什么?
季然面无表情:我来问他为什么要改变进程,这很可能影响我的事。
行行行,你说是这样就这样。陆阔点头,那你就当稍微看点情分,去看看陈霭,他现在挺难受的。
我没空,也没必要。
真的,只有你能稍微安慰他一下了。
季然冷笑了一声:跟我没有关系,你应该找唐越去安慰他,毕竟是他弟害的。
陆阔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让他走。
唐棠拿完书包出来,见季然已经走了,就冷漠地问陆阔:想怎么打?
陆阔气急反笑:你还知道我是想打你的?
对你们这种人来讲还有第二种解决方法吗?唐棠反问。
陆阔是真想现在就一拳打他脸上,忍着说:跟我来。
他领着唐棠出了校门,一路朝目的地走,谁也没说话。一直到了居民楼天台上,陆阔把天台的门给关了,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扔给唐棠。
唐棠拿了根烟叼在嘴里去点,却忽然一愣,警惕又恼怒地看着陆阔。
陆阔把刚拍了张好照片的手机收回去,轻描淡写地解释:哪天我不高兴了就给你哥看看,我就高兴了。
唐棠:
你有病吧陆阔!
陆阔笑了笑:我没病,陈霭有伤。
唐棠把烟和打火机扔回去给他,问:所以呢?要打快点打,打完了我还有事。
我现在不觉得暴力能解决所有问题。陆阔自嘲地笑了笑,毕竟我是坐过牢接受过改造的人,没唐律师这么胆大。
唐棠懒得理他,靠在扶栏上抽烟。
陆阔问:你想做什么?
唐棠也不怕他偷偷录音,反正没什么意义:我不想做什么,我本来是想推钱健,谁让他绑我哥?陈霭是自己倒霉,被钱健连累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陆阔盯着他的脸细看,但又觉得不对,今天季然来找了你,我就更觉得不对了,他如果当时在看球赛,就一定比我看得清楚,他觉得责任在你。
唐棠没讲话。
陆阔继续说:季然当时肯定在看,不然你也不会特意把陈霭带他家对面那球场去。你别告诉我你想用这种苦肉计帮陈霭追季然吧?
唐棠点头:对啊,我就是想用这种办法,你不觉得效果挺好吗?
陆阔反而笑了:你这么容易承认,看来你还有别的目的,一箭三雕,你他妈怎么这么能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陆阔猛地扯住了唐棠的衣领,你哥管不了你我管你,他教不了你的东西我教你,我教你什么事不能做!
唐棠被揪着领子,仇恨地看着他,咬着牙说:我哥不是教不了我,他死了,他怎么教我?
行,我知道,我欠了你,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了,但陈霭他妈的没欠过你!陆阔揪着唐棠衣领的手指都泛白了,特别想往这张脸上打,想得都快崩溃了。
唐棠仍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唐越好不容易等到弟弟回家:怎么这么晚?我放学还帮忙看完卷子才回来,结果你还没回你站住。
唐棠停在卧室门前,低着头说:我作业做完了,今天体育课跑步了,好累,我想睡觉。
唐越皱着眉头去扳过他的脸:谁打的?钱健?
唐棠摇头:路上碰到小偷了,打了一架。
唐棠!
是碰到小偷了。
唐越气急反笑:你碰到小偷从来不跟人打架好吧?以前又不是没碰到过。到底谁打的?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唐棠一脸无所谓:人会变。
神经啊你?我等下再跟你说,去坐着,涂药。唐越把他拽客厅沙发上坐着,拧了毛巾、拿了医药箱给他洗伤口涂药,一边皱眉说,唐棠,你今天不把话讲清楚就别想混过去,前面我都跟你算了,你别太过分。
唐越觉得事情确实是大发了。打架不稀奇,他自己都打过,还是跟唐棠联手打的,对于男孩子来说这也勉强算正常的一件事吧,不正常的是弟弟撒谎,根本没必要撒谎的一件事。
唐棠却怎么也不肯说实话。唐越把方法都用尽了,说不听就训斥,训斥不行甚至还威胁要打一顿,也没用。唐越又不能真的这时候再把人打一顿,最后无奈,只好草草煮了两碗面让弟弟吃了去休息,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发呆。
唐棠在床上躺了大半夜也睡不着,看看对面床上没人,蹑手蹑脚地起身去门缝里偷看,看到他哥仍然坐在那里,仿佛是很无力似的捂着额头。
弟弟进入叛逆晚期,男朋友也突然失踪了。
唐越再一次地看向陆阔的空座位。陆阔突然请假说生病了,班主任也没太在意,毕竟陆阔以前三天两头能找借口请病假,现在看似改邪归正但也要给点缓冲机会,班主任倒很看得开。
唐越却看不开。他今天上学没带手机,捱到了中午放学,在赶紧回家拿手机和直接去陆阔家里中选择了后者。
然而陆阔不在家,他妈说陆阔给陈霭想办法找人问治腿的事,所以早就报备了不回家。
唐越只好回家去拿手机,这才联系上了陆阔。
陆阔正对着小旅馆的镜子在换药,别说学校了,连家都不敢回,就怕唐越一对照自己跟唐棠的伤,发现原来是自己揍了唐棠一顿(并且还被反揍)。接到电话了就按事先想好的说辞:我找人问陈霭的事呢,学校里就请假了,没事,别担心。
嗯。
陆阔把棉签扔垃圾桶里,抓着手机坐回床上,暗搓搓地问:情绪不太对啊,怎么了?
唐越犹豫了一下,说:没事。
陆阔其实有那么点失望,但也知道急不来,唐越习惯了什么事都不说,这次也不打算把弟弟的事拿出来讲是正常的。何况还撞上了自己在为陈霭的事跑,估计唐越觉得这时候说出来是给自己添乱吧。
陆阔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波,忽然听到手机里的唐越说:我就是
又不说了。
陆阔温柔地问:就是怎么了?
就是突然很想看到你。这句话唐越有点说不太出口,他觉得自己如果说了这句话,说不定陆阔得百忙当中抽空过来见一见自己,那还是算了,有那空还不如多休息下,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见一面也没什么用,又解决不了唐棠的叛逆晚期。
就和之前阑尾炎那事的时候一样,唐棠和陆阔似乎都很在意自己为什么不需要人陪,其实有句不好听话的话唐越没好意思直接说,那就是他本身觉得没什么意义,从一个理性的角度来说,陆阔出现或不出现,对这件事的解决没有什么意义,那就没必要给陆阔增加无谓的麻烦。
唐越很清楚这种想法可能对其他人来说过于冷淡,所以一直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