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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无奈地摇摇头,这便给他清理起伤口来。
烈酒浇到他伤口的那一瞬间,他虽能咬牙忍住,可太过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浑身紧绷,随即眉头死死地皱起……
烈酒再一次沖刷伤口时,他因为忍耐而额头暴起青筋,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那疼痛叫他头晕目眩,他竭力保持着清醒与平静,呼吸却难免急促起来……
待太医为他清理完伤口,他已然如被大雨淋湿一般,连发梢也能拧下水来。
大抵因为这伤口叫他失血太多,刚才那番疼痛也抽走了他不少的气力,他此时竟有几分摇摇欲坠之势……
却在此时,怀中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顶着满头的银针,慢慢动了动,那双没了神采的瞳眸自他的伤口处缓缓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目光涣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而伸手,替他拭了拭汗:“殿下,你怎麽受伤了?”
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了。
她这麽快就用了清醒的迹象,让谢珣很是欣喜:“孤没事,不疼……”
“哦。”她便又不说话了,眼睫也垂了下去,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时间好像因为她而变得十分缓慢,好一会儿,她终于又想起一些事情,于是又擡眸看向他:“殿下,袁今安呢?”
他就知道,袁今安当着她的面被射下断崖,她一定无法接受。
“还在找,”他只能委婉地告诉她,“他会武功,或许没事……”
“哦。”
而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谢珣盼着她再说些什麽,可是她一直没有再擡头看他。
她的脸上一丝波动也无,从前什麽事情都挂在脸上,如今她神色木讷,他再不能窥探出分毫。
太医给他包扎了伤口。
她头上的银针也到了时辰取了下来。
安神汤熬好了,她一口接一口,喝的眉头也不皱一下。
她睡着了,脸上的泪痕也干了。
谢珣给她擦了擦脸,侍卫进来禀报,说在断崖下找到了袁今安,胸口那箭入了肺腑,且脑袋砸到了一块凸起的利石上,死状惨不忍睹,已经收尸了……
“可还寻到其他可疑之人?”
“抓到两个十分可疑的,其中一个是驯兽师……”
“交给大理寺,严加审问。”
“是。”
“那人的尸体……”他顿了片刻,“也送到大理寺,叫仵作仔细检验。”
“是。”
姜荔雪还未苏醒时,谢珣便带她先回了皇宫。
马车颠簸中,人儿在他怀中不安生地昏睡着,不晓得又在梦中见到了什麽伤心的事情,闭着的眼眸忽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来。
“殿下拿箭射我……”她哭着说,语气委屈极了。
明知她此时不清醒,他也极力想与她解释清楚:“孤不是故意的,孤以为……”
“呜呜呜殿下拿箭射我……”
“是有人假扮你,孤才……”
“呜哇哇殿下拿箭射我……”
“孤错了,再也不敢了……”
离魂
夜里, 昏睡已久的人儿终于醒来,睁开眼睛瞧见青色的帐顶,又看了看枕边熟睡的人儿,他的手臂还沉沉地拢着她的身子。
怔忪着发了会儿呆, 脑中才渐渐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回忆起来。
她在林中被袁今安掳走。
山顶之上, 袁今安用她威胁谢珣。
有一支箭射向他们。
袁今安推开了她。
袁今安被箭射下了断崖……
想到他跌落断崖的那一幕, 她浑身不可抑制地狠狠战栗了一下,随即她从谢珣的怀中起身, 坐在床上幽幽地看着他。
她这一动, 睡得极浅的谢珣也随即清醒过来。
清冷的眸子一睁开,便满是关切地看向她:“醒了?觉得怎麽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着他, 好一会儿, 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不舒服……”
“孤叫人传太医……”
“不要太医, 我没有受伤,只是心里不舒服, 很难受, 好像溺水一样……”她垂眸, 眼泪便落了下来, “殿下, 那一箭是你下令射的吗?”
谢珣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你可愿听孤解释?”
她抽噎着:“嗯。”
“有人穿着与你之前的衣t服, 引诱孤去了那片山林, 当时孤以为山上的你是假的, 所以才放出了那一箭, ”现在想起那惊险的一箭, 仍心悸不已,“此事是孤错了, 孤向你道歉。”
得知此事是一场误会,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轻快一些。
因为让她耿耿于怀的,不止是那一支险些要了她性命的箭,还有……
“殿下,找到袁今安了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