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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姜荔雪其实很想吃,以前在外祖家的庄子里也种了几棵荔枝树,每到成熟时,她便带着兰英去庄子里小住,在树下铺上一张毛毡,一边纳凉一边摘荔枝,每每吃得上火,嘴巴里长泡也还是忍不住想吃。
“是真的,良娣若不信,可着人去太医院问问……”
虽然对于她突然散发的善意,姜荔雪觉得意外,但见她神情坦诚,淡然自若,左右她也不会当着谢珣的面害自己,姜荔雪便也接受了她的好意。
杯中还剩半盏热茶,她捏了一颗荔枝置于茶中,安静等待。
昌宁不由夸起徐玉绫来:“徐姐姐不仅琴弹得好,还博闻强识,知晓好多事情……”
“公主过奖了,我也只是略通琴艺罢了,”香靥凝羞,眸光带着几许崇拜往谢珣看去,“倒是听闻太子殿下文武双全,琴棋书画皆有所成,不知玉绫方才所奏,殿下听着如何?”
“尚可。”谢珣随意回应了一句,面上无波,余光却瞥见姜荔雪在戳那颗荔枝。
圆滚滚的荔枝只有一半泡在茶水中,另一半浮出水面,被她用白嫩嫩的指尖一戳,便翻了个身,另一半没入水中。
看来是迫不及待想吃了。
真是个馋嘴的。
徐玉绫见谢珣眸中漾出些许笑意,便又继续说道:“多谢殿下赞赏,不知日后玉绫可有机会向殿下讨教琴艺?”
谢珣这才将神思从那颗荔枝上收回来,眸中笑意消失,只剩一片清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孤没空。”
唇角
气氛一时凝住, 被拒绝的徐玉绫面上微微生热,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声音不改轻柔,只是多了几分委屈:“是玉绫逾越了。”
对于谢珣的冷漠, 姜荔雪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自打她入宫以来, 几乎每天都要被他拒绝至少一遍, 早就习以为常了。
故而她也只是扭头淡淡地看了谢珣一眼,便又专心去盯着茶盏中的荔枝了。
荔枝啊荔枝, 你究竟什麽时候才能泡好?
看到好友这般尴尬, 皇兄面无表情,姜良娣也不出声, 昌宁只好自己出来打圆场:“是了, 皇兄平日里事务繁忙, 确实无暇顾及些閑情逸致的事情。难得皇兄今晚有时间,徐姐姐若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现在就可以向皇兄请教啊。”
这番话算是给了徐玉绫一个台阶下, 但她也看出谢珣对她的淡漠, 此时若厚着脸皮贴上去, 反而更引得他嫌恶。
但公主递过来的台阶她又不能不下, 于是沉吟片刻后,才面带期许道:“琴中之趣, 言有尽而意无穷①, 不知可否请殿下为我们抚上一曲, 叫玉绫也知晓自己的琴艺究竟如何?”
昌宁担心谢珣会再次拒绝她, 于是也跟着附和道:“好啊好啊, 我好久都没有听皇兄抚琴了,皇兄快给我们露一手吧。”
谢珣并未立即回答她们, 反而偏头去瞧姜荔雪:“你琴弹得如何?”
嗯?
不是让他弹琴麽?
怎的来问她?
姜荔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十指纤长,看起来确实像是会抚琴的模样,可她自幼喜好做通草花,閑暇的时光都用来研究做花了,无暇学琴,所以一直不通曲律。
故而她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不会弹琴。”
原以为回答之后便没她什麽事了,没想到他会接着问她:“想学麽?孤教你。”
姜荔雪怔住了,看了一眼对面面色不太好看的昌宁与徐玉绫,再迎上谢珣专注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想学还是不想学。
若说想学,岂不是下了昌宁与徐玉绫的面子?
若说不想,太子的颜面又往哪里搁?
“我……”姜荔雪左右为难,两边都不好得罪的情况下,只好从自己身上找理由,“我太笨了,怕是学不会……”
“无碍。”谢珣起身,绕过她走到琴后坐下,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挑,发出“铮”的一声琴鸣。
琴声清冽空灵,琴后清俊无双的郎君银冠束发,远天蓝水墨枝叶纹常服将人衬得愈发冰冷落穆,他目光淡淡朝她看来,再唤她一声:“过来。”
分明神情寡淡,却似有一股温劲的力量攫住她的心神,她在他的注视中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共做一张长凳之上,中间隔了些距离。
他伸手将她捞近了些,附后扶正她的身子:“心口正朝五徽间,腹部距琴两拳,此位置最为适中,不仰不俯,不偏不倚 ,左按右弹,皆极方便。”
姜荔雪由着他矫正了坐姿,而后被他握住右手,置于琴弦之上。他的另一只手自身后环绕,托起她的另一只手臂,这样的姿势,几乎将她圈入他的怀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