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而今日风寒症状已有缓解,高热消退,咳嗽也不似前两日严重,他也略略恢複了些胃口,打算中午与姜荔雪一起用午膳。
自那件事之后,他觉得虽未真正与她有过肌肤相亲,但毕竟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自己有必要对她负责。先前他曾与母后有过约定,若是三年之内他不对姜荔雪动心,母后便会重新安排她的去处,如今看来,这个约定自是不再作数,日后他也要试着放平心态与她相处,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或许也不错。
司膳司送来了饭菜,却迟迟不见姜荔雪出来用膳,问过林空,才知上午巳时之前,太后就派人把姜荔雪叫走了。
眼下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了,她仍未回来。
谢珣知道太后祖母的脾性,虽然礼佛多年,却并不是个随和的人,况且平日里太后甚少见姜荔雪,如今将人留在祥福宫近两个时辰,绝不是什麽祖孙之间閑聊叙情……
此时焦不可耐的绿萼也将皇后娘娘的话转述给谢珣:“皇后娘娘说,若是日落时分良娣还没回来,便劳烦太子去享福宫将良娣接回来……”
谢珣听着窗外不曾停歇的蝉鸣,心头莫名鼓噪焦炙起来,他拦住正要布菜的林空的手,起身道:“先不吃了,孤去祥福宫一趟。”
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烈的时候,林空搁下布菜的筷子,忙去门后找遮阳的伞,待他这边将伞撑开,谢珣已经走到院子里了。
林空快跑几步追上去,自东宫至祥福宫这一路上都在追随着太子的脚步,累得他大汗淋漓。
终于到了祥福宫门口,宫人将人请到正殿喝茶,这便去通传,很t快便折了回来,说是太后已经午歇了,这会儿不见人。
谢珣问那宫人:“良娣在哪儿?”
宫人犹豫道:“良娣在佛堂那边……”
谢珣自是知道佛堂在什麽位置,不用宫人带路,这便循着抄手游廊往佛堂走去。
途径抱厦时遇到了被拦在里面的兰英和月红,此时两人急得团团转,见他过来,如见救星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说起来:“殿下,殿下,良娣在佛堂前罚跪,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谢珣的面色沉了沉: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步子愈发快了些,拐弯进了穿堂,檀香登时浓郁许多。转过一个巨大的大理石插屏,便能瞧见厅堂后面有三间坐北朝南的上房,中间那间便是佛堂。
堂内是菩萨低眉的铸铜佛像,堂外的庑廊下蜷缩着一抹碧色的身影。
她似是极为难受,跪坐在地上,躬着身子蜷成一团,发髻上的步摇,耳上的玉坠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在佛堂的不远处,有几个宫女太监凑成一团,窃窃私语着,冷眼旁观着。
谢珣踩着门槛的脚顿了一瞬,被这一幕狠狠地刺痛了心底,以至于冷峻的脸上很快漫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愠怒。
大步走到那团碧色的身影前,低哑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气:“让你跪你便跪,你的骨头就这麽软麽?”
姜荔雪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立马红了。
她这会儿痛得厉害,膝盖疼,腰背疼,小肚子更疼……
以往来月事时,她鲜少疼得这麽厉害,这一次月事来的迟,她又受了凉,于是疼痛来得格外猛烈。
她努力用手捂着小腹,手指几乎嵌进了肚子里,也不能缓解内里的痉挛与绞痛。
兰英与月红不在她的身边,祥福宫里的宫人都躲得她远远的,她弄髒了裙子,亦不能自己离去,只能蜷缩在这里,打算等着太后派人过来时,她同对方要一件衣裳遮蔽……
没成想这会儿竟等来了谢珣。
她缓缓擡起头来,视线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也能分辩出他现在似乎很生气。
他在生她的气吗?
气她跪在这里,给他丢脸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这会儿风寒的病症也比先前更甚,喷嚏倒是打得少了,但是清涕却多了起来,说话也难免带了些鼻音,她虚弱道:“殿下你别骂我了,我已经很难受了……”
谢珣的怒气在看到那张苍白如雪的小脸和咬出血的唇时,便莫名消散了去。
“起来,跟孤回去。”
姜荔雪身子委实难受得紧,这会儿也顾不上太后準不準许了,撑着手臂便要起身,可身上使不出劲来,摇摇晃晃地才勉强站起,下一瞬身子一个不稳,马上又要摔倒。
谢珣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扶住了她。
“殿下,”她咬着唇,颇为羞赧地开口,“我裙子髒了,殿下给我找件衣服遮一遮……”
谢珣微微皱眉,以为她矫情,这个时候还顾及裙子髒不髒?可随即不经意瞥见了她裙上洇成团的红迹,便明白了她此时的困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