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仪上巨大的指针指向西北,警钟响彻皇城。
北偏西方向地震了!
东衡城震感不小,贵人们房前屋后的铭文全被惊动。
东衡人普遍睡得晚,这会儿城中华灯初上,万户未歇,住在山谷底部的百姓没有铭文保护,都不敢待在有屋檐的地方,纷纷涌上大街,卫兵的吆喝声里,不知谁惊叫道:看月亮!
与此同时,悬无凭空出现在东座山巅,山巅银月轮也如天上月,镀了层古铜色,像是有些焦躁,它发出嗡嗡的震动,掺了杂色的月光仿佛被西北方向什么东西吸过去了似的。
悬无面具上的五官凝在了怒色上:月光染血,护山大阵动荡,有邪祟升灵,两年前是秋杀,这回又是谁?
银月轮里传来濯明平静的声音:西北眠龙海啸,影灾。
悬无蓦地抬头:是余尝?
这时,主峰方向突然传来振翅声,一只送信的孔雀长尾曳地地扑到他面前,开口吐出人言:大长老,护山大阵多处灵气外泄,可否请银月轮压阵脚?
话音没落,另一只孔雀飞了过来:大长老,南蜀传信,问我国内为何又有邪祟升灵?
大长老,北历发函询问
玄隐山说掌门闭关两百年,近来我国境内妖邪频出,恐灵山不稳,问是否需要协助。
悬无:一派胡言!
他面具上双眉先是拧在了一起,随后又被强行分开,画在上面的五官不自然地随机变化起来。
悬无压下声调,淡淡地说道:秋杀吸百乱之地灵石,只因对三岳山心怀怨恨才闯进楚国升灵;余尝确实是楚国人,但眠龙海并不在我国境内。掌门安好,三岳灵脉通畅,不劳邻国道友费心,还请各灵山通力协作,缉拿余尝那妖
他话没说完,周遭忽然一黯,几只送信孔雀随之骇然抬头,见银月轮突然黑了,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刮得星月隐形。
仙山又开始震眠龙海余震?
不!等等!
悬无蓦地扭过头,只见三岳主峰上骤然浓云密布,与不祥的血月纠缠在一起,天上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处被月光照出红痕。
一串惊雷落下,直劈掌门闭关的仙宫,一道比一道强。
主峰上的铭文潮水般亮起来,因地震受损的护山大阵雪上加霜,轰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掌门仙宫竟冒了烟!
悬无面具上的五官僵住:掌门在这时候走火入魔了?
第129章 永明火(十一)
整个三岳山的灵气都开始乱滚,西座那些靠灵气支撑的秘境崩成了一锅粥,半山腰的仙人们纷纷御剑飞了出来,一抬头满天都是人,闹了蝗灾似的。
丙皇孙被人担在架子上抬着往外跑对此徐汝成以为全无必要,以这位皇孙的体型,裹个卷往胳肢窝底下一夹足够了旁边两个细皮嫩肉的女仆嘴唇青紫满脸煞白,还得一个给他打扇子,一个往翻白眼的皇孙嘴里塞仙丹。
不过这会儿,徐汝成没工夫得意自己即将成为望门寡了。
灵气就好比是水,甘霖能养万物,决堤的洪水没顶而过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三岳山泛滥的灵气简直成了灾,拥塞在半仙那不够宽阔的经脉里,徐汝成觉得自己成了块泡水的发糕,被那些坠在七窍里的灵气堵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一个小瓷瓶飞到他怀里,那位沉默寡言的表少爷前辈落在他身边。
这是
闭气丹,能将你灵窍封一阵,表少爷说道,先别急着吃,实在坚持不住再说,在这洗炼一次灵骨等于凡间二十年,没地方再找这种机会了。
多谢前辈。徐汝成喘着粗气,果然没舍得吃丹药,玄隐山也这样吗?我我现在觉得,灵石市价百两黄金就是个笑话。
玄隐?比不上。奚平披着美少女的灵相皮负手而立,洪流一般暴虐的灵气荡起了他的裙摆,天下只有一座三岳山,所以你知道,为何三岳掌门是世上离月满最近的人吗?
徐汝成:前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内门的人还没赶到,主上和白先生有什么命令吗?
等什么命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奚平飞快地吩咐道,三岳山到处是法阵秘境,鸟进来扇错一拍翅膀给你记一万年,现在镇山大阵动荡,所有人都在乱跑,不趁现在往里混等什么?哪找这种浑水摸鱼的机会去?准备接应其他陆吾,趁乱记录各处关卡这个大美人的身份也送你们。
徐汝成:啊?记录
奚平:将来高价转卖其他三座仙山啊,傻宝儿!
徐汝成:
等等,这个贱嗖嗖的语气怎么这么耳熟?之前那稳重沉默的前辈是不是偷偷换人了?!
奚平笑了一声,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滚滚灵潮中。
除了陶县,三岳山的动静惊动了整个西楚,四境动荡,峡江水一下涨起来,撞上了大宛渝州的边境铭文。当地天机阁、开明司立刻紧张了起来。
周楹探手从芥子中拎出转生木:我让你撤出三岳山,你撤了没有?
撤了,奚平轻松愉快地回道,还把方才给徐汝成布置的任务学了一遍,身份也让给陆吾了,可以吧,三哥?
混账东西,睁眼说瞎话!他要真自己撤了,压根就不可能让陆吾进去!
周楹青筋都跳起来了:你人在哪?
奚平一抬手,灵气将他裹起来,薄膜一样贴在他身上,他纵身跳进了后院的莲花池里。
莲池淤泥中伸出一条细长的暗红色藕带,缠上他手腕,猛地将他往下一拉。池底爆炸似的喷出了一大团暗红色的藕带,密不透风地卷起奚平,他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莲藕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悬无长老没去管裂口的镇山大阵,他直接来到了三岳主峰。
狂暴的灵气打碎了悬无的发冠,他在惊雷中穿行,一头雪白的长发仿佛与电光融为了一体,脸上的白纸面具却纹丝不动,镶在了脸上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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