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初见太子,眼中露出一股嫌弃,偷偷在晏如耳边说了一句话:有些油腻了。
晏如皱眉,桌案下的手悄悄在她腰上拧了一圈,时笙立即坐正了姿态。
女儿家头发长,皮肤白,唇角红,身子好看。太子呢?
时笙想不到合适的言辞。
散席后,太子留下,一众世家女子被宫娥安排送出宫,离去的姑娘们发现顾映竹不在她们人群中。
其中一人不满,贵妃既然满意顾姑娘,为何还要找我们来。
时笙插话,道:怎样让花变得更加好看?
施肥,多浇水,精心看顾。
晏如笑了,自然是要以绿叶相配。
不对,找一些丑陋的话来做陪衬。时笙不怀好意地笑了,这句话够让顾映竹成为公敌了。
欺负她可以,欺负宴姐姐,就是不成!
数名小姑娘围在一起,脸色或青或白,都是一府愤懑不平的态度。
时笙高高兴兴地拉着晏如走了,当着她们的面就问起露骨的事情,今夜给你暖床,那你只能留一床被子,被子多了,暖不过来。
晓得了,就留一床。
时笙又说道:还有,我要花瓣沐浴净身。
晏如答应,晓得了,要准备你喜欢的熏香。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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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高高兴兴地回到府上,一进自己的屋里,就吩咐婢女:准备我一套换洗的衣襟,今夜去晏相府小住。
婢女惊讶,相爷知晓会不高兴的。
昨日大公子还被相爷打了,今日姑娘就往晏府凑,不是明摆着找打。
时笙在妆奁里翻找着首饰,一脸不在意,这是我与晏姐姐说定的,做人要守约定的,待会我会与相爷明说的。
时玮不在府上,被皇帝急召入宫,时笙去看哥哥时徊。
时徊昨日挨了一顿家法,现在还趴在床上,手中捧了一本书,时笙将他的书拿了,戳着他的脑门,好哥哥,眼睛会看坏的。
那也算被你害的。时徊轻哼了一声,略带不满,可目光还是落在时笙的面上,你从哪里来的?
时笙将宫里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叹气,好妹妹我不看权势,皇后之位、太子妃的位置在我面前,都抵不上晏姐姐的一根手指头。
傻子,皇后的我位置也就罢了,太子妃给你,你就不能点点头?时徊气得心口疼。
时笙继续戳他脑门,我点头,陛下就给我?时家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子嗣。
时徊沉默下来。
好了,不与你多说,我给晏姐姐暖床去了。时笙欢快地起身,想起梨子,又转回身,哥哥,还有梨吗?
你喜欢吃梨?时徊不明白她怎然换了喜好。
时笙不假思索,姐姐说梨汁水多,想来是喜欢的。
时徊皱眉,好像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可能要换个文名《被吻一次,多活一日》。
长寿的方法,不可多说。
第7章 镜子
暮色四合,晏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晏如迎了上去,我只当你不来了。
时笙从车上走下来,素净的衣裳,发髻上仅有三两珠花,五官干净,整个人像是从山间走来的神女。晏如上前,伸手扶她,怎地不理睬我?
晏姐姐今日穿得真好看。时笙随意敷衍了一句,心里实在过于紧张,抓着晏如的手就没有放开,悄悄问她:晏相可生气?
没有,夸我棋艺好罢了。晏如眼中透着凉薄,握住时笙的手没有再放。
两人拾阶而上,裙摆缠在一起,在暮色下漾过契合的弧度。
跨过门槛的时候,晏相恰好出府,三人恰好碰面,晏相脚步骤然顿住,阿笙来了。
晏皋与时玮性子不同,晏皋冷硬,时玮儒雅。时笙朝晏相看了一眼,叔父安好,不知您去何处?
同僚宴请,去玩耍。你鲜少来,小住几日,明日叔父给你办宴。晏皋笑意温和。
时笙眨了眨眼,晏相对时家不满,今日是吃错药了?
天光黯淡,三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晏皋吩咐婢女好生伺候时姑娘,自己匆匆忙忙走了。
时笙顺着他的背影看去,姐姐,他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威胁?
晏时两家本是交好,同为一殿朝臣,长辈感情一向也好,可贵妃自从给太子选太子妃后,两府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晏皋想做外戚,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时家也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你的桃花笺虽说被时徊挡了,也让我父亲不安。只当是时相故意使坏。晏如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时笙悄悄牵着她的手,想起两人是最好的朋友,便又光明正大地握着。晏如低头瞧了一眼时笙搭在她的手腕上的指尖,揶揄道:指甲变短了。
她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时笙突然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
晏如绷着脸,五官都凝着一股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时笙转头看到她面上的肃然,红唇轻快地扬起,姐姐,你用最严肃的神情说着最不正经的话,不觉得显得你很闷骚吗?
闷骚这个词是晏如最先用的。有一回,地方官员给晏皋送了几个扬州瘦马,瘦马精通诗词,擅长媚术,让晏皋几个月都往她们房间跑。半年下来,扬州瘦马的地位在晏府内高了不少,遇见晏如,也没有了起初的尊敬,言辞间带着挑衅,下一刻见到晏皋,又是娇滴滴的女子。
晏如回头与时笙说起的时候,就用了闷骚两字。
晏如抿唇,唇角抿出不悦的弧度,闷骚两字是贬义词。
时笙记住了,牵着手,一道回到晏如的庭院。
晏如是嫡长女,又是晏皋想做外戚的棋子,她所用的规制,都是最好的。一入门,就瞧见了秋千。秋千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晏如满腹诗书,平日里只会与书打交道,在时笙的眼里,她就是一个书呆子。
没想到书呆子也会玩秋千。
进去吧。晏如轻声说话。
时笙点点头,进入屋内,她瞪大了眼睛,屋内铺着厚实的毯子,温馨中透着女儿家的娇柔。
再看着奢靡的摆设,她好奇,你爹怎么那么有钱。
都是丞相,她爹吝啬得世间难有,平日里要些月钱都会被骂。
晏如却道:丞相有不同的作法,我爹的做法很普通,你爹的做法与众不同。
时笙抬眸,你的话很大胆。
确实,左右两位丞相在朝名声不同,时玮清流,晏皋则恰恰相反,时笙早有耳闻,但外人所言是一回事,从晏如嘴里说出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哥哥常说我离经叛道,如今想来,你比我更加厉害。
时笙,在这里,权势象征着一切,时相与我父亲,他们二人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不会因这些小小的贪污而有所不同。晏如唇角扬起讥讽的笑,让她整个人陷入一团冰水中。
时笙感觉自己太冷了,明明上巳已过,她还是被晏如冻住了。
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的内敛与羞涩,晏如清冷中透着胆大,她有着一股超出十九岁女子的深沉,身上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自信与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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