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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会听一个邪神的话么。”
说要抱长公主去不知名仙岛救她,实则带着人跑——女人懒懒倚在美人榻中,指间把玩一根银白衣带。
夕若盯着那抹白,另一半人形渐渐维持不住。
似是被无形孽火烧出原型的妖孽,皮下不是血肉,是怒目圆睁的铜制雕像,阴气森森,不会眨眼不会做表情,但又能钻进人的皮囊中装成人。
哪个神的本相能这样吓人?因她没有来历,太多邪念聚进神像便让神像活了,受供奉就成了神。
“……我明白了。”
人皮被烧完了,剩下一尊青铜神像。它冷冷看向女人:“你本来就想她死。”
女人只觉手中一烫,那根衣带竟被无名火烧成粉末,不待落在她身上就被吹散了。
“可惜了,”神像不需张嘴就能出声,声音又沉又闷,带着缥缈遥远的回音,像千年前留下的遗响,“她永远不会死,只会活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一字一句,似神的预言。
女人瞳眸微眯,并不畏惧眼前这个突然拔高的怪物:“看来你知道很多事情。”
神像冷笑。
“我先前也担心她死太快,怕准备的东西没用在她身上白白浪费。”女人意有所指,“但现在,她还是活久一点好。”
“……”
“仙岛地图,你画给我。若是画不成,我不管她以后会活在哪里,至少这具身体——得成为我的殉葬品。”
她会在她毒发前活埋了她。
比起让她死于另一人的毒,她更愿意她按照她的方式去死。
反正总是要死的,在死前她得玩够才行。
深紫瞳仁中划过一道奇异亮光,是亢奋、是欲望,就是没有对死去之人的怜惜或悲伤。
对她而言,死亡是件再平凡不过的事。这个玩具的确舒心,但她不觉得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
“……”
下方站立的邪神感受到这女人身上人皮也盖不住的邪念,只觉离谱。
……居然有人比她一个邪神还邪。
-
傍晚。
几辆马车在皇城外小树林里被身披金甲的士兵拦下。
看见官兵,驾车的车夫非但不慌张,还虎着脸去摸腰间挂着的没有鞘的长刀。
饱经风霜的皱纹中藏着嗜血杀意。
反倒是几个训练有素的官兵,一触及车夫仿佛被逼至绝境的孤狼的眼神,瑟瑟生出退意。
车夫没有拔刀,没有强闯,官兵也没有喝令车内的人下车,两方人马似是僵持等待着什么。
车队前后的车较小,中间那辆最大,马也多了一匹。
偌大车厢里却只坐了两个人。
身着白衣那人半垂着睫羽遮住眼中思绪,却遮不住眼眶下的青黑。她呼吸清浅,不凑近根本听不到她活着的声音。
她像被没来由的累给击垮了身子,
窗外动静不足以让她纡尊降贵抬个手,只轻轻侧眸,似是在等遮蔽的窗帘被识相的风给吹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掠过,窗帘倒还真飞起一个角,男人一闪而过的脸映入眼中。
是皇城的太子殿下。
长公主淡色的唇挑起:“你没杀我,有人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道男声响起:“阿月,你要带景——她走?”
景淮怎么也没想到就剩半口气的长公主落到玄月手中竟然还没死!
凭玄月的能力未必不能得到长公主府,但有景淮的助力会轻松许多,省下更多精力去找寻长公主的下落。
从应苍山出来后,他们暂时结成了同盟关系,希望同一个人死。
年轻的太子利落翻身下马背,他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主动靠近最中间的那辆大马车。
他凛然正气,并不畏惧车夫摸到手里的大刀,似乎与马车主人冥冥之间有约定。
他在车夫冷漠的注视下抬手去掀车帘,却听里面传来两声虚弱的咳嗽。
景淮面色微愠,仿佛这人的存在玷污了这辆宽大马车,也顺带脏了他碰车帘的手。
一只手比他更快更急地掀开车帘,刮起的寒风刺得景淮不由踉跄退了好几步。
“——是又怎样?”
那双居高临下的紫眸里寻不见丁点爱慕。
景淮强笑道:“你不是恨她吗?你怎能让她活着出皇城?她往后必定……”
“她不会给你添乱。”玄月不耐道,“我在哪她就在哪,我不让她办的事她不敢办。”
“……”景淮沉默,“你可知道扶瑛在……”
“我一并带走。”
玄月理所当然:“你已有妻子,娶不了她还留她干什么?”
……南族祭司并不能理解皇城中男子妻妾成群的现状,若景淮当她的面说要纳扶瑛,这女人怕会当场翻脸。
', ' ')('见景淮无话可说,玄月转身进了车内,车夫一甩缰绳,侍卫们立即看向景淮,不知拦还是不拦——
眼看壮马要冲撞前方侍卫,景淮咬牙让开了道。
-
上船前,楚纤刻意放慢步伐,想看看后面那辆马车是夕若还是扶瑛。
结果车门开了好半天,里面都没人下来。
“她不会见你。”
玄月极其顺手地揽过楚纤,将还想回头看的人直接塞进船舱,舱门一拉,只准她眼中有自己。
“……”
“不问问我为什么?”
站稳后第一件事便是从女人怀抱中离开。她实在不喜欢玄月动不动就抱她搂她的行为,仿佛她是什么小挂件,随便一勾就勾到身上去贴着了。
侧脸避开似是饮过血的唇,却避不开已近在咫尺的气息。
屋内并不明晰的烛光照着女人古里古怪的紫眸,大半张脸都没到阴影中去了,剩的小半即使艳丽非常,也有几分叫人不敢直视的妖诡。
“你
猜到最后一辆马车里坐着谁了。说说看?”
女人抛出诱饵:“猜对了我就让你一个人睡一张床。”
楚纤看她半晌,眉头渐渐皱到一起,并不开口。
——这间房已被玄月喜欢的小宠物们占领,预示着玄月无论如何也是会睡在这里的。
若是信了玄月这句话,等会难堪的又是她自己。
她的确猜到了那辆车里是谁,也知道了夕若不见她的原因。应当是玄月拿她的贴身衣物刺激了夕若,导致夕若维持不住人形,显出本相。怕吓到她故而不主动露面。
说是吓到也不准确,更像是怕给她增加负担。
总而言之,是许多种畏惧综合到一起的结果。
…
要在这人不想说话时撬开她的嘴不是件容易事,饶是热衷捏硬柿子的玄月最终也只是在她脖颈间留下几个带血的齿印。
次日早,门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吵醒了床上人。
玄月一脸暴躁地收紧臂弯,将身边人抱得更紧了些,之后问也不问门外是谁、发生了什么事,直截了当让蛇把他们统统赶走。
“不走就咬死丢进海里,不准他们的嘴再张开。”玄月命令道。
“……”楚纤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女人身体,推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一条腿被女人夹住不肯松了。
她刚一用力,手不小心落到某个柔软处,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
身侧无声无息睁开了一双紫眸,周边爬着的红血丝阴冷可怖。
“……再用力点呢?”女人嗓音微哑,腹部一抬,贴着她缓缓摩挲。
楚纤:。
楚纤:“你最好出去看一下。”
喷洒在她锁骨上的气息很快被滚烫的唇舌取代,女人似笑非笑:“哦?”
“我听见他们说贮藏室的食物没了。”
-
他们离岸不远,现在调头回去重新再买也来得及。
问题是整整一屋子食物去哪了?谁干的?怎样绕过重重守卫搬动那么多食物还不引人察觉?
相对靠谱一点的猜想是,这些守卫中有哪方势力的内应,或根本就是他们干的。
只是女人将他们都快打下一层皮了,仍没有一个人承认。
他们都知道——承认并不能让他们解脱,反而会惹来女人更狠更毒的惩罚。
“我不会调头回去。”玄月冷冷道,“查不出谁干的,就一直查下去,直到把你们都煮光了为止。”
“……”楚纤沉默地看向她。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煮了,你自己会吃?还是给守卫的同伴吃?
“看我干什么?你一个要死的人了,还在乎这几天有没有吃的?!”
一大早被吵醒的不爽持续到现在,她暴躁得像只喷毒火的巨龙。
楚纤顿了顿,转身欲走,刚走两步,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接着她的手腕就被用力攥住了。
身体冷不丁被翻了个面,垂下的发打到身后人的腰间,足以看得出动作多么不温柔——
女人盯她:“你不高兴?我说得有错?要不是你闲得无聊吃了两颗毒丸,会发生这种事?!”
“你可以不去仙岛。”这人平静地回视,“我并没有逼你。”
“你当然没有逼我。”
这是半截话,但后半截女人突然换成了:“你敢走一步试试?!”
“……”楚纤想,人长了腿本身就是要走的,我已经让你扯住了一只腕,还要怎么样呢?
但转头瞧见女人难看到极点的脸和迫切等她犯错的眼神,楚纤没动了。
她垂下眼,声音很轻:“会有人送食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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