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你是什么人?”那蒙面人挣扎着,倒还是不敢大声吵嚷,生怕引来外人。何念新倒懒得多废话,整个人压在蒙面人身上,以内里制得那人起不来身,便往那人护着东西的那只手上劈夺。

那人低喝:“住手!主上的东西岂是你能随便看的?你若现在放了我还能饶你一命,你若看了这个,我等定追杀你到底!”

“你等?还有组织啊?”何念新总算是搭腔了,俯视下去的神色里却全是怜悯,嗤笑道是,“就你这样的啊?来一百个我也能打了。”

她一边说着,却见这人似是要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给运攻毁了似的,赶忙下腰将那人手腕一掐。她毕竟没有利刃,没能将这人手筋挑断了,但也叫他吃痛了一下,何念新便趁机从他手中将东西抢了出来。

却见那是一张纸团作的团,只要这人再用力一些就能撕碎了,叫外人拿到也得费力辨认。

何念新为了抢东西,一时没顾得上压制这人,倒叫这人一个鲤鱼打挺,将她给甩了下去。何念新赶忙一个打滚,闪躲开来,又跟这人打了起来。

两人都掌握着分寸,却也都比着欲比对方更多一分力好将对方给压下去。蒙面人出招更狠,何念新花样却更多。

那蒙面人咬牙切齿:“江湖人?我乃朝廷的人,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执意要抢这信,于你有何好处!”

“你也说我是江湖人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既‘借住’在这户人家里,虽不知屋主人是谁,缘何离去了,但见你要从这儿借道作些龌龊事,自然是要阻拦的,免得事发之后害得屋主人被平白牵连。”何念新睁着眼睛说瞎话,随便就编造了个借口,眼见这人也似乎并不认识自己,顺带将自己撇清成一个路过之人,“这也算是报屋主人容我寄宿一夜的恩嘛。”

“你!”那人无意于辨别何念新话的真假,恨声道是,招式愈发狠戾,招招对准何念新命脉。

“啧啧。”何念新却一边摇头一边闪躲,揣测道是,“瞧你出招,像是个杀手,习惯了对不通武艺的人下手,力求一招毙命。恐怕你这是头一回对上我们江湖人士吧?”

这人嘴巴倒是紧,之前开口也是为了威胁,希望何念新能知难而退,见何念新并不打算放手,他哼了一声,不再给何念新任何回应。

何念新闪转腾挪,觑空隙一脚飞出,直捣那人腹部。这一脚没留余力,何念新揣测着自己怎么着也该将人踢出个内伤,没想到那人竟只闷哼一声,停滞不到片刻。

“哇,这么能忍!真不知道你们这种杀手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啊?”何念新眼前一亮。她倒是从老贤王那些层出不穷的新奇故事里听说过有关“死士”的传奇,只可惜老贤王嫌弃太灭绝人性,并不曾训练过这种死士,是以这还是何念新头回瞧鲜,称奇道是,“我得带你回我们门派,好好拷问一下死士该怎么样。我爷爷讲的天花乱坠的,我看他十有八九都是编的。”

何念新口中不停,主要是想将自己的游刃有余给对面瞧瞧。这家伙纠缠不休,也真够烦的。却不曾想,她这一激,对面那男人神色中却并没有她想象的犹疑或者惊怒一类神色,而只是皱了皱眉,紧接着便青筋暴起,立刻身手更快上几分,与之前判若两人!何念新猝不及防,差点着了蒙面人的道儿。

幸而何念新一直没出全力,见状她赶忙跑远。此处毕竟是独孤愚昔日住所外,乃是何念新习武的那处空地,十分方便何念新闪躲,却也方便了身后人的追赶。

何念新仗着自己是在自己家中,如鱼得水般东跑西窜,却始终没能将那根尾巴甩开。那人似乎是不将何念新的命留下不肯罢休似的,全然不想着离开,给自己留哪怕半分后路!

何念新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一时起兴回家一趟,又一时起兴多留了一日,竟撞见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骨子里却又有些兴奋,这几日的百无聊赖导致的慵懒起来的骨头此事舒展着一股子冲劲。这骨子劲儿何念新都不太满意这个你追我赶的戏码了,她一跃而过一道院墙,跳进了自家花园里,跃上假山,顺手攀折了一树桃枝,正是桃花烂漫时,那桃枝于何念新的手中,却有了三分的剑意。

何念新以桃枝对利爪,有簌簌花瓣于两人之间零乱起舞!借着月色,何念新于乱舞的花瓣间只见到了一双猩红的眸子。她心下一沉,忽然想起了一些传闻。传闻中有秘法,能催动功力猛增,代价却极为惨重。

这传闻何念新也只是偶然听说过,并没有仔细探究,一时想不起究竟有何代价,暂且也无暇分神去想。却不料,片刻功夫,她却亲眼见了那“代价”。

那双眸愈发猩红,仿若是一团火,下一刻便能蹿出漫天火光。那红愈发极致,等何念新扬起最后一瓣桃花,却见那无法更红历的双眸里喷涌出了两股热血。

热血飞jian到桃花上和何念新的身上,滚烫,一时何念新甚至有自己被灼伤的错觉。而耳畔传来的凄厉叫喊唤回了何念新,告诉她那可能不是错觉。

何念新皱着眉头,果断抽身,趁有人赶来前离去,不往身后那个重重坠落的身影再看一眼。

第99章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周旁几家依次地亮起了灯火, 俱都有人捧着火, 揉着惺忪睡眼出来, 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过来。那叫声太过令人惊心, 却又戛然而止。

老太宰肃容,指挥着家中护卫道是:“去查。”

那声音是从贤王府那边传来的, 而众所皆知的是,那是一座空院落。

老太宰攥紧了拳头, 不知是在隐藏着什么。

不多时, 那几个护卫回转过来, 背后背着个巨大的囊袋,不知里面盛装了什么, 隐隐有股腥气透出:“禀老爷, 是那家的,已咬舌了。”

“信呢?”老太宰半分都不关心这人死活,只问。

“属下搜过了, 未曾见到。恐怕被人夺去了。”护卫道是。

老太宰在夜风中静思了半晌,言语中倒没什么怒意:“信要追回来, 虽外人应该也看不懂什么, 但落在外头总归不好, 你们安排着去找,不要大张旗鼓。——至于这个人,处理好,不要让人发现了。摘个东西下来当信物,给他主任送还回去便是。”

言罢, 他也不欲在夜风中长立,一拢披在身上的外衣,转身回房。那几个护卫垂首抱拳,紧接着便散在了夜色中,各自忙碌去了。

毕竟太宰府距离贤王府最近,是派人来去最快的。等到别家想来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处又空荡下来的院落。

何念新已经带着信跑远了,就算那些护卫去查,顶多也就能查出这院子里最近好像有人住过,有几间屋子被翻腾过,几张床上铺了新被子。何念新尽量走暗巷,还没等她藏稳妥了,便就见有几道身影从太宰府上跃起,往自家跳了。

何念新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自己家里被这些外人乱翻,但如今双拳难敌四手,她也没办法把这些人都赶出去。

“怎么又是太宰?今日我是跟他们家犯冲吗?”何念新想起自己一大早也是被这家下人给吵醒的,不免嘀咕。

顺着小巷,何念新摸出了这边的重重高宅深院,总算是到了百姓们聚居之地。小户人家为了省那灯油钱,家家闭门熄灯,已陷入沉眠之中。何念新只需躲躲更夫,轻快了不少。

她晃荡着往回走,手里还攥着那纸团,不免有些手痒,十分想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好不容易将那纸给展平了,何念新只是一瞟,就大失所望。

那上头寥寥几字,根本就没提什么要紧的事,只含混写了:“那物已备好。那人布置还未摸清,下官手边合用之人太少。请示下步。”

那物为何,那人是谁,信为谁所书,又是送给谁的,俱一字未提。哪怕是落款,都是个怪模怪样的图案。何念新左右端详,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何念新觉得自己仿佛是白折腾了一趟,又想了想,倘若没这么封信,有个人出入她家如无人之境的话,她也是要拦上一把,问清这人目的为何的。毕竟有龙椅上那位空口白牙污蔑自己父王在先,何念新才刚跟蒙面人的那通胡扯里也是夹杂了点实话的。她还挺担心这人做了坏事之后往贤王府上一推,又被今上给利用了去的。

而今贤王在梁京城中口碑刚刚转好。

怀夏讲的那个故事才符合百姓心目中贤王一贯的形象,加之蛮子的久久不至,梁京城而今又恢复了平静。尽管今上刚遣送大军去,用了冠冕堂皇的借口,百姓们私下却不免议论。

何念新留在京中,也是为了时刻听京中动向,如若有什么不对,她也得混进人群里悄作引导。

怀夏叫贤王做好清君侧的准备,这事贤王不置可否。何念新还蛮希望父王能直接杀回来的,那么,一个举兵“清君侧”的王爷,在至少百姓间也必须要有个好名声。

何念新将信上的几个字翻来覆去看,还是看不懂,不免泄气,恨不得把怀夏抓回身边来,让她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去想这都是些什么y谋诡计了。

想到这儿,何念新转过身去,遥望着皇宫方向。那高高的宫墙将墙内外给隔开来。

何念新学了这么多年功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翻个墙都费劲儿的小女娃了。高耸的城墙她都跳得进来,不过是宫墙而已,又有何难?只是太后那处她的确不熟,贸然翻进去,不知道会不会给怀夏惹来麻烦。

何念新心里头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人揪着她一只耳朵。揪着左耳的那个小人儿喊:“你怎么这么怂呀,大内那帮家伙能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你只要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不就行了吗!怀夏自从入宫之后,至今还没有消息呢,你就不想知道她如今过得怎么样吗!”

另一个小人儿在唠唠叨叨:“怀夏临走前为了安抚你,跟你说了多久的话呀,好说歹说地,你那时候还满脸不高兴地听不进去。怀夏都说了,这次这事未必能很快解决,要你不要心急,结果你看,你都没把她的话放到心里去嘛。”

何念新被自己心中的这两种念头折磨,双脚钉在了原地,往皇宫那边跑也不是,往别府那边跑也不是。

怀夏这时正陪在太后身边。

老太后这几日又显得疲倦了起来,哪怕是有千曲献的汤,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怀夏也无法替她“治本”除病根,所能做的也无非是坐在这儿,听她絮絮叨叨。

怀夏是最好的听众,只听不说,把自己的和别人的心事都能窝在心里头。

“渺云那孩子,要是能有她清平姐姐——不,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老太后斜靠着椅背。

怀夏从嬷嬷那里学的手法,给太后捏腿。她手劲儿小资‘源’整‘理’未‘知’数,做这个不过是一番孝心,聊胜于无罢了。听言,她想了想才道:“民女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哪里是穷或富的问题。”太后却摇了头,“不过是因为她那个母妃太过宠溺。今后宫中再有皇子或者皇女出生,可得注意着些,不能再叫生母这般惯纵了。”太后一手扶额,神色闪烁。

怀夏心中立刻便锁定了一人——德妃。

怀夏其实还是比较庆幸自己回宫的举动的,果真如她那时想的,站得高,看得才远。在百姓间混迹,扣索出的蛛丝马迹,远不如深入漩涡之中,从位高权重者言语里漏出的一点线索。只是毕竟她将自己置身了漩涡,一举一动,而今都需分外小心。

怀夏现如今倒是在忧愁别的事了,她知道的是多了,却还没有合适的法子将消息送出去给念新姐姐知道,到头来还是很难帮上贤王叔的忙。

“民女没了母亲,倒是羡慕公主得紧。”怀夏低声道是,“民女昨日听千曲公主说,淑妃娘娘给渺云公主准备下了好多的陪嫁,果真是将公主放在了心尖上呢。”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哀家。”太后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外头的嬷嬷唤了进来,道是,“你去跟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通禀一声去,皇帝近日c,ao劳政事,却也别忘了渺云的婚事。”

渺云的公主府至今还没赐下,封号也还未选定,如今宫里只唤她二公主,却不能叫公主这般不体面地出嫁。这婚事乃事太后做主的,太后自然也要关切后续事宜了。

嬷嬷领命告退。

怀夏却思索起来,渺云的婚事这般匆忙却仍旧要顾及体面,想必阖宫上下是要忙个人仰马翻了。不知自己能不能觑到机会,想法子给念新姐姐递个消息?

怀夏身边没人可用,若要做成这事,也只能去同千曲商量。

千曲打着叫“梅姑娘”陪她逛御花园的名号把人给拽走,寻到当初二人学刺绣的凉亭那里坐着,贪着一丝凉风。

怀夏在思索着万全之策,又能将消息准确送到何念新手中,又能不让千曲和自己陷入危险。

宫中当然有那等贪财之辈,只是怀夏自然是信不过那些人的。不等她想出什么好主意,却听千曲的宫女正高声呼道:“见过贤妃娘娘,我们三公主正在凉亭里小憩呢。”自然是为了提醒凉亭中的二人。

千曲倒是不急不忙地,反正她们此时也不是在聊什么旁人不能听的话,更何况来人竟还是怀夏的母妃。

怀夏站了起来,向着贤妃恭敬一礼。直起身来后,才惊讶发现贤妃是孤身一人上来的。

怀夏正略作迟疑,却见贤妃沉声唤了她:“你是怀夏。”

“……母妃。”怀夏无奈一笑,认了下来,心道是这一个两个地,都不爱试探确认,就急急地来找她。千曲也便罢了,这小丫头自小莽撞,可母妃明明是最谨慎不过的那个人。

贤妃听她应下之后,心中的巨石落地,却又升起了许多担心:“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母妃一开始都没敢认你。”

“贤妃娘娘,这叫易容术,好神奇的!”道是千曲这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回答了,“那日姐姐稍微给我也改换了一下,我都差点没认出自己来呢。”

“这……你是何时学的这本事。”贤妃惴惴问道,“你不是说有人会救下你么,救下了你之后,怎么又让你回到这里来了?”语气中颇有几分埋怨,“如今宫中总让母妃觉得不安,恐怕是要出大事呢,你不好好在宫外待着,回来作甚。”

“母妃,是女儿自己要回来的。女儿在宫外学了很多宫里学不到的本事,而今回来,也是女儿确信自己足以自保,这才回宫的。”怀夏低声安慰着贤妃。

贤妃却长叹一口气:“我便知道,我这女儿,这般地有主意,定然是自己拿定了心思回来的。”

怀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却见贤妃定了定神思,郑容道是:“你既以而今这个身份回来,你我母女便姑且不便相认,不能时常相见。怀夏,你回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如今日便告知母妃,母妃尽可能地帮你,也希望你做完那事之后,能想想你自己。”

怀夏忽然莞尔一笑。她才跟太后那边讲什么艳羡渺云的谎话,殊不知,她的母妃,不也是将她放到心尖去疼爱的吗?

第100章

小凉亭上和风习习, 怀夏拉着贤妃坐在一旁, 想了一会儿, 才决定好该从哪里讲起。平心而论, 她知道自己的母妃并不爱招惹是非,更希望和她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但怀夏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为了念新姐姐,为了贤王叔, 为了百姓, 为了天下, 为了她何家的王朝盛兴,种种。

“此事说来话长。”怀夏缓缓道是, “若以后有了功夫, 母妃,我会专门花上好几天的时间给你讲清楚的。但现在的话,我得想法子递个消息出去, 给宫外的一个人。”

“我想办法。”怀夏本以为贤妃会多问上几句,却没想到, 自己母妃竟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怀夏便又语塞了。

直到那双保养得极的温暖双手落到了她的脸颊上:“瘦了呀, 都是母妃没用呀……”

一滴热泪滚至怀夏的面颊上。

怀夏茫然无措起来, 她身出手来抚摸上贤妃的面颊,将那泪拭去。这时她才觉察,自己的手好像真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起锦衣玉食的那段日子,自己的手也略染了些粗砺。

但怀夏却是觉得,这是因为她这双手,而今更能承担了,是值得高兴的。

“母妃,怀夏会变得更厉害,更厉害一些的。”怀夏展露了一个微笑。

贤妃在四妃之间,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一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日子久了,鲜有人还将目光多投在这个女人身上,自然也不会觉察,她其实也有好好经营自己的玉鸢宫,培养着自己的人脉的。

淑妃为了渺云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渡燕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哪怕一个当成两个用都有着忙不完的活儿,淑妃无奈,只好又求到了太后那里,希望太后能抽点人手帮忙。

怀夏毕竟住在太后那里,将这些看在了眼里,心算了一番,觉得哪怕太后加派了人手,恐怕也不是很够用。

按理说这事儿父皇身边的大太监也该来c,ao办一番的,只是不知为何,父皇对这件事并不上心,就连封号和公主府都要太后去催了才着人去选,淑妃又力求做得尽善尽美,只好c,ao劳个不停了。

最终,无奈之下的淑妃求到了贤妃那儿去。

尽管往日里有些个争风吃醋的龃龉,但这没有皇子的二妃之间往日倒没什么大的冲突。贤妃本不欲太热心掺合,只遣送了几个小宫女太监去做些边角的工作,但答应了怀夏之后,贤妃便琢磨着,而今最容易宫内外往来的途径,便是淑妃嫁女这一条了。

正是瞌睡有人递枕头,那边淑妃宫中的大宫女又来问玉鸢宫这边还能不能再抽点人手出去。贤妃摆出一副无奈模样来,等那边着急得不行了,才把身边大太监言恩唤来。

本来正奇怪着怎么自己都要被借用出去的言恩,得了贤妃的几句叮咛之后,很是吃了一惊。自家公主的确胆大,但看她现如今的作为,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言恩垂首,皱着一张脸,这模样可不能叫主子看去了。

贤妃却料得到他心中所想:“你便照公主想的去办吧,只是公主回来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迎露你都不必告诉。”

言恩应下:“是,娘娘。”

有个能统管的大太监分担一部分活计,是比好几个打杂的来得好用。淑妃一面奇怪着贤妃为什么这般大方,另一面却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不太要紧的事务来交给言恩来管。言恩倒也尽职尽责,只是觑着机会,略搭上了布置公主府的那路人,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给送了过去。

小太监得了个莫名其妙的指令,倒也照办了。抽空的时候,拿点零碎银子买通了几个小孩,让他们去一家茶馆外头系几道布条。

小孩子得了钱,一窝蜂跑了。小太监也没法儿去管这几个小孩到底是做了没有,只能悻悻转身,继续去忙他那些忙不完的事,一时都没空思考上头为什么会叫自己做这么一件没头没脑的事。

怀夏入宫前是做足准备的,自然也跟何念新约定好了联络方式。虽说是稳妥起见,飞鸽传书不能用了,何念新也尽量不要只身夜闯,但怀夏当时定好了,一旦她确认过自己足够自由之后,便想办法给何念新传递消息,用的法子便是在他俩入梁京时听书的那家茶馆门口系布条。

何念新时常会去茶馆查看,终于在不起眼的地方见到了三两根红色的小布条。小布条系的很矮,大约是孩子做的,何念新弯下腰来才能看见。有这么多根,大约是怀夏生怕消息送不出来,多找了几个人。

她将小布条都摘下来。

旁边小巷里,忽然窜出了一个小孩,正色道是:“你怎么能摘下来呢?是一个小哥儿让我们系的,他还给了我们钱呢,我得把这个东西看好了,才能心安理得的拿那钱去买糖啊。”

“哈哈,小小年纪的倒是讲道义呀。”何念新笑出了声,柔声解释,“这是姐姐的爱人,留给姐姐看的,好告诉姐姐,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咦,你说那日那个小哥吗?”小孩回想了一番,有点嫌弃,“那哥儿穿的不错,但太瘦弱了,还弓着背,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吧。”

何念新并不多解释。

布条是红色的,这意味着怀夏和贤妃重新有了联络,玉鸢宫此时可去了。何念新又安心了几分,生母是怀夏永远的依靠,总比在豺狼中周旋多了几份安全。

何念新那日纠结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入宫,有了小布条,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了。

她当夜便翻墙入宫,熟门熟路地摸到玉鸢宫去,其间倒是撞见了好多波巡逻的侍卫,暗忖着龙椅上的那位可真是越来越怕死了,恐怕是亏心事做了不少。

等到人已到了玉鸢宫,何念新才觉得不妥。怀夏此番回宫凭的是对太后的了解,改名换姓,自然不能常与贤妃往来,更不会常住玉鸢宫中,自己莽撞闯来,恐怕也只能见到贤妃而已。

要不,丢一张纸条下去,约个日子时辰?何念新这么想着,自然没从身上找出纸笔,不觉抓耳挠腮。

便在这时,宫门咿呀被打开。贤妃在这夜半时分,衣装端卓,宫女也不带地踱步入院落,左右看看,似是在找什么。

何念新觉得她肯定是在找自己。

思来想去,藏在暗处的何念新丢了一块碎瓦砾下去,警醒了贤妃。

贤妃转身,也没瞧见人藏在哪里,只低声道是:“随我进来罢。”

何念新顺着墙壁滋溜下去,在贤妃将门掩上之前,跟着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何念新进屋之后才开始觉得有些紧张,她在此之前好像还没能跟贤妃单独相处。更何况而今何念新与怀夏已互通心意,她再站在这儿便有了点儿丑媳妇见公婆的意味。她挺直了腰身,仿佛一个等待将军巡视的小兵一般,不知不觉,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贤妃似乎也在斟酌,许久才叹了一声:“安河郡主?”

“在!”何念新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响,幸而她及时咬住了牙冠。

“你不必紧张,此时我寝殿内也没有第三个人了。我亲信宫女被我指使了出去,她也不是会乱嚼舌根的性子。”贤妃虽这么说,却神色淡漠,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并不喜见到何念新似的。

何念新自觉自己在贤妃心目中恐怕是个带坏了怀夏的坏丫头,也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傻笑两声。

贤妃倒是忽然发问:“似你们这些有几分拳脚功夫的,都能这般出入宫闱如无人之境吗?”

“哎?我这等?”何念新一怔,旋即便挺胸,颇为骄傲道是,“贤妃娘娘您可能有什么误会,似我这等功夫,普天下也没有几个的。也就我们池崖门下人才辈出,每一代能出那么三五绝世高手。我便是我这代弟子里最厉害的那个了!”

池崖门网罗天下各般绝学,弟子们各有侧重传承。何念新的师父独孤愚是个纯粹的武者,连带着教出的何念新,跟同门同辈对上的确赢多输少。只不过关于随意出入皇宫这事,倒是何念新有特意磨过诸位师叔伯,七零八落地特地学过如何运使轻功,如何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能躲过侍卫之类的实用技能,伊始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怀夏从这深宫之中给带出来。只不过何念新心知肚明这个理由可不敢跟眼前的贤妃说出来,吹嘘过自己的厉害之后她就选择了闭嘴。

贤妃却已然诧异极了:“什么门?什么弟子?安河郡主,你怎么混迹到三教九流中人去了?”

何念新一怔,摸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京中闺秀出身,定是瞧不上什么江湖门派的。她颇有些尴尬,却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转而谈道:“贤妃娘娘,此次是我心急公主的安危,见到信物便冒昧闯进来,忘了怀夏妹妹暂且不住这儿了。烦请娘娘帮我告诉公主一声,咱们定个时日再谈,或者容我留书一封给她也可。”

“不必了。”贤妃道是,“是怀夏告诉我你们惯常在这个时辰约见,叫我等你的。”做母亲的心中不高兴,面上却仍旧维持着长辈的威仪。只是她那神色中的谴责却教何念新看得很是清晰。

何念新也只能赔笑,自己打小就时常大半夜来找怀夏玩闹,这事叫人家母亲知道了,不打骂自己,都算不错的了:“那不知公主约我什么时候能同她再会面呢?”

贤妃斟酌片刻,道是:“你不若便在我宫中藏上一夜,明日此时,我带怀夏前来。”

第101章

何念新这一日在玉鸢宫待得, 可谓是如坐针毡。贤妃显然是瞧她愈发不顺眼, 但作为长辈却也没多下这小辈面子, 只是面对着何念新的刻意讨好, 贤妃显然是不吃那一套,淡漠以对的。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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