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夏一边安慰着, 一边摇了摇头。着实无奈之下,她才屏退左右,只留了贤妃在身边,临走前,对母妃最后好生安慰着。
她也不说什么当时若贤妃不改变自身, 而是继续做那退缩玉鸢宫的贤妃,恐怕早便在江嫔那儿落不得好的话了,而是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明白了,好让贤妃放心:“母妃放心,女儿是有法子联络……安河郡主的,她会救女儿出去的。”
她抿了抿唇,话语里撒了个小小的谎言,又心知照实说的话,说她只是猜何念新会听到自己和亲的消息并且会来抢亲,恐怕贤妃反而会更担心。
有关何念新的事,怀夏在心底里藏久了,就连她最心腹的兰芷都并不知情。怀夏本想着这回贤妃可有的盘问了,却不曾想做母妃的只是在问她怎么敢确定那郡主一定会来救。再三从怀夏这儿得到了保证,贤妃还担心着:“万一郡主不冒这个风险呢?万一她打不过送亲的队伍呢?”
怀夏只好又跟她保证着。
于是剩下的日子里,贤妃倒收了眼泪,却时不时地还在念叨不知那郡主能有几分胜算。于是怀夏只能反过来又开始劝说贤妃,若是表现得太过古怪,反而又会让那今上多一份疑心。且一旦她逃走了,恐怕贤妃这儿的日子不会好过。
“……母妃,到时候我会再回来的。”她低声道是。
贤妃却半点都不希望女儿再回到梁京了。今上的性子,她也是摸得出几分的,若是怀夏逃走了又回来了,还不知那人会又做出什么来。
于是待同怀夏一起送往蛮族的东西都清点妥当,怀夏便需告别贤妃一众,上得那西去的嫁车了。
红绸子将嫁车装点得喜庆热闹,却更衬得周旁冷清。真心来送怀夏的只得贤妃一人,而立在一旁的陛下却是一脸不耐。怀夏大礼别过生身父母,正待踏上那车,却忽地听见了一声声急急的“姐姐”。
这么叫她的,也便只有千曲。
怀夏便顿了脚步,果然是千曲小小身影,只给一旁的父皇胡乱行礼后,便扑到了怀夏的红衣上,濡shi了胸口一小块。
小丫头正在哭。
“好了,千曲,你要好好地。”怀夏自然不能再跟千曲说她的打算,更何况周围这么多人在看着呢。她柔声劝慰着,却只觉袖口触碰到了一片冰凉,一怔,用宽袖遮掩着,摸了摸,却是一块牌符模样的东西。
千曲仍趴在她身上哭,却在她耳畔道是:“姐姐,我今日好不容易从昭仪娘娘那儿偷拿出来的,这是我外公的信物。他就住在边疆那儿,你要是能跑,就往那里跑。有这个在,我外公会护下你的。”
千曲说话声音极小。
怀夏颇有些想笑,却也知道这是妹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妥帖地收了起来,却不以言语回应,只道是:“好了,千曲,你快回去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千曲这才抽噎两声,退后开来。
身畔有嬷嬷催着:“公主,吉时到了。”
怀夏只点点头,转身上得那车,在帘子被放下前,深深看了这禁锢她多年的深宫一眼。
这次也提前命人清了路,怀夏路过之处俱是冷冷清清,半点不似何念新口中说过的热闹。不过怀夏也没了掀开帘子向外看的心思,安静地坐在车马里。
车驾得并不稳,怀夏身下的垫子也不够柔软,路途却还见不到尽头。怀夏颇有闲心地在想,她觉得自己颇有些像身后那箱子里载着的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是因这个疆土王者的无能而献出的祭品。
只可惜,她可不会乖乖地奉送上自己。
怀夏闭上了眼睛,在不知何时才能赶到的何念新到来前,她需要好好休息。
蛮子派了使者去梁京议和这消息,不到半月时间又风一样地刮回了边疆。
江湖人不管朝中事,朝中人也少管江湖事,两头虽都装眼瞎耳聋,但躲在自己家中,也没少讲对方的笑话。所谓的“议和”被这些个舞刀弄枪的听了去,他们讲话直的很,便大咧咧地对贤王一行道是:“呸,什么议和,我看那蛮子大摇大摆的模样,肯定是去吃喝玩乐,顺带再捞些东西回来了。”
“听说皇宫里的梁柱都是金子做的,不知那些蛮子看了会不会想着拔回去?”也不知他们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夸张得很。
贤王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就不太习惯跟这些江湖人打交道。同他们交好的本就是老贤王,老贤王那人是跟什么来路的人都能打成一片的。不过贤王是被他另一个父亲一手带大的,性子更随那位,说好听是儒雅,说难听便是古板。
他端坐在那儿,正觉得此时自己寄人篱下,将场面弄僵了是不是不太好,这些人卖的又不是他亲王身份的面子,便见自家那女儿,坐得吊儿郎当不说,袖管一 ,便接上了话:“哪儿啊哪儿啊,皇宫里那大梁上只是雕了金龙罢了。而且皇宫里的饭可难吃了,哪儿有咱们这儿爽快,r_ou_都是大块的!”
贤王瞧着何念新,颇有些五味陈杂。
何念新似是没察觉到父王异样的目光,同坐在对面的互相吹捧了起来,不多时还将自己师父“逍遥剑”独孤愚祭了出来,这回可换得那些人灼热的目光了。
贤王忽地觉得,场中气氛为之一变,那些江湖人似是直到现在才真正接纳了自己一行。
又没聊上几句,贤王还半句嘴没cha上,池崖门出来的少年们纷纷被喊了过来。再过没到盏茶功夫,这群人呼啦啦地出去了,就着外头的空地,互相切磋起来。
有输有赢,分外和谐。唯独何念新,一骑绝尘,无人匹敌。
于是再回来时,何念新身周绕了一大群人。
贤王颇有些恍惚,忽觉自己似是瞧见了当年他的父王的身影。
他这一晃神,再回过神来时,竟发觉这群人的话又绕回了最初。
“只是这蛮子也太嚣张了,着实让人气愤!”何念新拍着桌子,“哼,都怪如今的皇帝老儿是个没头没脑的软柿子,任蛮子拿捏。”
贤王皱了皱眉头,怎么算今上也是何念新的族伯,哪有她这么喊长辈的?
结果其余人仿似是忘记了何念新大小也算个皇亲国戚,跟着她纷纷骂起了皇帝。
又过了几日,那些瞧热闹的又得了新的消息:“这回蛮子嘴巴张得可不小,东西要了不说,听说还要了公主和亲!”
贤王和何念新俱是心头一紧。
贤王心中大叹,历代沦落到需要和亲来讨好四方强敌的,不是在国力式微,需休养生息之时,便是摊上了那胆小如鼠的皇帝,一味退避。他这回倒也颇想跟着何念新骂上一句皇帝老儿了。
何念新却问道:“可是知道是哪个公主?”
今上膝下皇子少,皇女却多。但年纪差不多的,也就怀夏和二皇女两个吧。
拿皇家事来闲谈之人怔了怔,全然没打听过这一问题。反正是个公主,是皇帝老儿的女儿,是哪个公主,有什么要紧的?
何念新瞧他们一脸的茫然,便也没再追问下去。转头集结了同门们,围成一团。
这些少年都是坐不住的,在这庄子里憋久了,正嫌同自家山上一般的无趣。见何念新一脸坏笑,便都摩拳擦掌起来:“师妹,有什么事让师兄师姐们做的,赶紧说!师兄师姐们定会帮忙!”
“嗯……诸位师兄、师姐可记得我那鸽子?”何念新从思思开始说起,“那鸽子是我送信给……宫中一位公主的。她跟我可要好了,还帮我通风报信,这回我能及时赶来凉城,还多亏了她呢。”
先是将两人之间的交情说明白了,何念新才道是:“我怕被送来和亲的公主是她……她虽然聪明,但是没我能打,很有可能被皇帝老儿押送来!”
不等何念新话说尽,林秀儿便赶紧道是:“我们明白了,何师妹!咱们江湖人都讲义气,既然这个公主对你有如此大恩,那咱们就必须救她出来,不能让她落到蛮子手里!”
“如此,便多谢诸位师兄、师姐了。”何念新还以抱拳,神色郑重。
第62章 圆贰 来也
边陲小镇。
因着离凉城只有不到三日路程, 这镇中之人不到几月时间便少了大半, 余下的也防着不时大摇大摆来劫掠的蛮子, 紧闭家门。
三十六个少年执剑来此时, 便见他们不久前才来过的小镇已然成了这副模样。镇上如今只有一家食肆还开着,正是他们当初买了大堆饼子的那家, 只是内中食客却只剩下了三两蛮子。
店家和小二苦哈哈地在赔笑,蛮子要什么, 他们便只能上什么。
蛮子倒也不客气, 一边大吃大喝, 一边还大声嫌弃。
“咦?原来这些家伙会说咱们这儿的话呀。”胖师兄着急要吃饭,探头探脑, 听了那些蛮子的话, 还感慨了一句,“何师妹,咱们为什么不进去呀?”
“我怕我再往前一步, 忍不住把他们几个都杀了。”何念新握了握手中的剑。
“不行吗?”钟萍萍问,神色间居然有淡淡的不解。
何念新很不乐意地瘪嘴:“也不是很不行, 只是咱们一时痛快了, 等咱们走了, 这些蛮子肯定还要来找店家麻烦的。”
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除非是把凉城抢回来,把这边疆的缺口给好好填补上。
一行人一想,何念新说的倒是这个道理,便都先退了出去, 躲了一阵,等蛮子走了,才又回店家那里去。
店家正愁眉苦脸,已经多日没有分文收入了,如今这小镇里弄点吃的本来也不容易,还要赔上送进蛮子肚子里的那些。也不是没想过关店,第二日便被砸上门来,毁了大半的店面。
正盘算着是不是也该逃了算了的时候,便忽间门口涌入了一些半大少年。
这等小镇一年到头本也没几个外乡人来,更何况这些少年十分抢眼,店家立马就记起了他们。
和当中那个出手大方的女娃。
店家眼珠子转了转。
何念新则已经开始问师兄师姐们要吃些什么了。
店家清了清嗓子:“我们这儿的东西涨价了。”说着,他颤巍巍地报了个数,这数他之前想都不敢想,但说出来之后却又给自己列了一大堆的理由,生怕何念新他们不同意。
何念新倒也懒得听他说这么多,直接摆了摆手,让店家先住嘴。她在椅子上也不老实坐着,想回个头跟店家说话,干脆地直接扭身过去,把脑袋搁在椅背上:“这银子我也不是出不起,不过啊,我还得跟你打听个消息。”
“问吧问吧!”店家本着拿到钱赶紧要关店走人的念头,一听何念新肯掏,只想伺候好了这帮少爷小姐。
于是何念新便打听起了和亲的事儿。幸好这儿蛮子常往来,偶尔还能漏出几句,店家倒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何念新虽不算满意,倒也勉强点了头。
一行人商量着:“咱们是不是得分散点儿,多找几个地方守着看看,免得到时候漏过去了,劫不着?”
说话的是那个医术很好的宋师姐,人在池崖里算得上娇滴滴的了,一开口却是这么骇人听闻的话,吓得店家差点儿把手里的盘子给摔了。
何念新认真地想了想:“有道理哎,到时候咱们谁发现了谁就先发信号联系其他人好了。”
这么说着,她便又把舆图掏了出来,安排好了众人接下来的行动。给自己圈定的位置,是她觉得迎亲队最可能出现的那一处。
她也很是心急。
更陷入心焦的是怀夏。
载着无数珍宝的车马队行俗极慢,在官道上如一条颓靡长蛇挪着前进的步子。怀夏是被看守得最为严密的珍宝,身周的随嫁宫女、太监并无她贴身用惯了的不说,这些新安排的服侍之人也不知是得了谁的叮嘱,并不敢多同她说上一句话。
开始怀夏并不介意这件事,十分有闲心地盘算着,和亲的消息传至边疆大致需要多久,念新姐姐做准备又要用多久,等两方见面,大概得多少时间。
但左等右等,她就是没有等来何念新。
她开始想知道这一处离边疆还有多远,问询身边的人,未能得到什么回应。想要自己估量,向车马外一看,却只见眼前身后,俱是陌路他乡。她忽然心生一股莫大的悲凉,哪怕在宫中,最难捱的时候,她也未曾有过这种孤独心绪。
但偏偏这心绪她越想排解,缠绕得越紧。缠得越紧,她越觉得自己被剥离开了这片天地,只剩孤身。
怀夏也终究才只有十四岁,在此之前,未曾离开过母亲身边。
她脸色苍白了起来,只紧紧地将两物在心口藏好。千曲给的那块旧牌符,何念新当初提的那面扇子。
在抱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怀夏才会觉得,自己在这世间还留存着希望。
她抱着希望在等,直到有一日,在车马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公主,还有三日便到凉城了。”是护送和亲队伍的侍卫。
凉城。
那对怀夏而言,原本只是点在舆图上的一点,是她念新姐姐故事里的场景,怀夏原本憧憬过,但如今只希望这三日过得慢一点。
第一日,她悄悄地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希冀在哪一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遍寻不得。
第二日,她忽然有些不敢看了,只呆在车中,任由四方被笼罩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漆黑。而耳畔,只余嘈杂。她将手中的扇打开,上面那个并不圆满的圈,她已经不需看便知晓它在何处了。将手指放上去,沿着墨痕划过,怀夏心中喊着念新姐姐,忽然觉得浑身一阵的痛。
第三日,她有些昏昏沉沉,连打开扇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双手捧着扇子,死死地贴着心口。半梦半醒间,她觉察到了一股奇怪的shi濡。她伸手探了探,指尖是染着腥锈味道的黏着。
像是血。
奇怪,怎么会忽然有血?难道是老天也听到了她的意志,知道她不想跨过那条边境线,立过誓说,想要把自己的性命留在故土,便来帮自己达成这个心愿了?
也好,那便这样吧。怀夏闭上了眼睛,仿佛外间的一切再同她没了关联。
偏在这时,耳畔的声音嘈杂了起来。马车一顿,停住了前进的步子。有刀剑彼此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怀夏茫然地又将眼睛张开,是谁?是发生了什么?
她用力地攥住了手中的折扇,想要提起最后的力气将帘子掀开。但她却只能挣扎两下,没能成功地坐起来。
是念新姐姐来了吗?
是她吗?
怀夏往前一倾,没能站住,双脚发软地跌坐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顾不得吃痛了,因为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那虽然已经有两年未在耳畔响起,但仍旧如此熟悉的声音:“公主应该在那个车上,我先去看看!师兄、师姐们撑住!”
不太一样了,比以往更清亮,但怀夏却能立刻确定,那就是她的念新姐姐。
她的太阳。
怀夏站不起来,便坐在地上,往前蹭着。血迹蜿蜒着,但她已全然不顾。
“怎么会有血的味道?不好!”何念新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怀夏咬着唇,心中喊着与她仅仅隔着一道帘子的那人的名字。
帘子便忽然被掀开了。
她在黑暗里待得太久,忽然地见到了太阳,怀夏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她却向外伸着手,不怕被灼伤似的,将自己苍白的手伸向她的太阳,用最后的力气轻轻地、坚决地说:“念新姐姐,你来了,我不想死……”
“怀夏!你受伤了?”何念新赶紧扑上来,饶是身姿矫健如她,也差点被绊了一跤。但她半点都不在意,立刻便把马车里的怀夏给抱了出来。
女孩穿着过于宽大的嫁衣,在这荒沙里,那一抹鲜红灼眼。她在嫁衣里显得小小的,像玉娃娃一样,通体地苍白。何念新紧紧地将这个仿佛立刻就要碎了的玉娃娃抱在怀中,让自己的呼吸打在怀夏的面颊上,让自己的身体给怀夏一点温度。她奔走起来,在人堆里喊着:“宋师姐,宋师姐你在哪里?怀夏受伤了!你来给她看看吧!”
三十六个池崖少年,今天是突然地冲出来,将和亲的队伍给截断,把公主给带走的。见何念新抱了个人出来,其余人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本想着按计划赶紧溜走,但听何念新吵嚷着公主受伤了,又有点不知所措。
走?还是先看病才好?
倒是钟萍萍,比慌乱了的何念新果决多了,立刻替了何念新下令:“撤走,到地方再给公主看伤。咱们不便在此多留!”
见身后侍卫们来追,林秀儿还丢了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出去,炸起了一片迷雾。
等迷雾散尽,这群似是从天而降的少年便已然消失了。
送亲队里的蛮子使臣,见此大闹起来,非要护卫们去找。但找?从何找起?
其实因着公主受伤,何念新他们倒是并未走远。
男弟子们被打发走了,女弟子们围成了一圈,中间是何念新抱着脸色惨白的怀夏。女弟子们悄悄交头接耳,这便是公主呀,真好看啊。只是看着怎么这么弱呀。
宋师姐倒是镇定:“伤在何处?让我看看。”指挥何念新,要剥了怀夏衣服的模样。
怀夏顿了顿,在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愿意。何念新瞧着她的模样,也没动手,只是说:“怀夏,你先说便是了。”
许是被救出来了,怀夏镇定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感觉了一下,脸又更白了些。说不出口。
颇有些为难请地,她将双腿并紧。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宋师姐的眼睛,原本还一脸认真地在准备着包扎伤口的用具的她,将手里的纱卷丢到了何念新脸上:“她可能是头一回,师妹你也是女子,又长她几岁,跟着慌什么?”
何念新和怀夏都一脸茫然。
片刻,何念新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脸色难得地微红。
第63章 圆叁 怀抱
宋师姐将怀夏拉了过去, 让其余同门女弟子将那群男弟子赶得更远了些, 而后拽过怀夏, 给她讲了半天, 什么叫葵水,该怎么做。
怀夏越听脸越红, 难得地只能支支吾吾,点头说是。
何念新则被指使出去找东西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备齐。虽然何念新难得地面红耳赤, 但她倒是不介意亲手帮怀夏换一次。只是怀夏却赶紧摇头, 红着脸,自己寻一处地方躲着去了。
宋师姐教的很详细, 她虽是脸红着, 却也认真听了。忙活了一会儿,怀夏忽然笑出了声来。她才刚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还因为念新姐姐迟迟未至而自暴自弃, 转眼工夫,她便像是从死里逃生, 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凉城的满目疮痍在她面前也跃然变得美好了许多, 周身的黄沙仿佛在飞扬跳动着, 庆贺从这一刻开始,怀夏终于脱离了那座华贵的鸟笼。
怀夏再绕回到何念新身边的时候,红着脸,唇角的笑意晕开,配着身上的嫁衣, 才刚还像即将破碎的玉娃娃,转眼却似沙漠里抢眼的一朵红莲。
怀夏向众人一福身,郑重地道谢。按理说她乃今上亲女,是不该向一众平民百姓行礼的,但怀夏却全然不再自持自己的身份。
何念新笑着,揽了怀夏的肩膀,跟她比划:“来来来,在咱们这儿是这么打招呼的。”说着摆着个抱拳的动作。
怀夏看了看她的手,也学着将左手包上右手,拱了拱手。
她力气小,加上身子又正虚弱,这动作做起来便格外带着份绵软,瞧得人偷笑。
怀夏倒并不介意,也跟着抿起了唇角。
池崖门的少侠们这几日都是靠双脚赶路的,这回要待回程了,却愁了起来。
怀夏可不像是个能跟着他们徒步走上两日路程的。
但身后随时都可能有追兵追来,他们也不敢多呆。林秀儿悄悄拽走何念新,很担忧地问:“公主看着这么娇贵,能跟着咱们走到了吗?”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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