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时间早过了晨时,听君当值误时,本该匆匆赶去,莫挨主人的骂才对,可他刚经历了一遭恶心事,实在无颜顶着这狼狈样子去见主人。
再者,他未穿外袍,急急赶去也是失仪,落了体统。
一路快走入屋,听君想将衣物脱掉,可手刚按上衣,指尖的触感令他突兀地顿住,没做下一步,而是恍了恍神,随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衣带,将玄衣褪了铺到一旁桌上。
冷水注入,待至半,再提膝入浴桶。
极冰至净,听君想洗尽身上的脏污,而不是用温热的舒水将污迹融入身中。
他抬起腿,足尖刚点到水便冻得缩了缩,定神后方绷身入水。咬牙适了应片刻,待腰身水线处的水渐渐温和了,这才拿起一旁的皂角洗起身子。
字刺肩后,他背过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洗那处,洗得肩骨处的筋肉发酸发疼,又狠狠磨了几下,方才垂下手,洗起别处。
将上身抹得滑溜,处处被硬质的皂角磨得泛了层薄薄的红色,便转向腰腹往下。
他先是心照不宣地抚了抚胯骨,待下移到腿间时,吊着的心又绷了绷。
再三排空思绪,叫自己不要多想后,握着皂角的手才向着腿根探去,只是心念杂乱到恍惚怔神,那皂角在同一处磨了又磨,顿了又顿,才回神向着下一处移去。
全身擦满皂沫,听君捧了水往腰上的部位泼了泼,立刻就被冻得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身已然适应,上身却没有,他沉默了一阵,牙关颤得发声,受不住了,只好换了热水,胡乱淋洗一通。
待失温的身躯渐渐回暖,他醒了醒神,看着自己湿透的身体,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洗浴过,还是说刚才发生一切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没有实施。
也是到了这时,听君才想到要探看自己身上是否被留下其他不妥的痕迹。
他仓促垂眼,扫了个大概,见正面没有便又扭过头,去看自己腰臀腿处有没有痕印。仔仔细细梭寻了一遍,见未有不该有之痕,这才悄悄放松了些..可也没彻底松懈。
那人刺的字...
想着肩后的字纹,他深吸几口气,背手去探。
指腹微微挪动,探上那处字,他未擦干的身子本是冷的,这会儿却逐渐热了起来。
摸不出。
...
屋内有铜镜。
顾不上擦身,听君出了浴桶直冲铜镜而去。途径之处满是浴水,他无心顾及,至镜前便急促侧身,调整身形,让铜镜显出自己背上的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侮辱性的字眼。
听君紧蹙的眉松了些,阖了下眼后再看。
左半边是个忄..
右上为匕,向下是目和...
待认清这个字是什么,听君胸中呼出的气再次烫了几分,频率也隐有加速的征兆。他脑中一热,就这么赤裸地站在镜前,怔怔顿顿地站了好一会儿,内心说不出是羞愤还是庆幸了。
等回过神,他才轻一步重一步得去拿绒巾,将身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尽,只是这心一直在胸膛中撞个没完,令他擦着擦着手也抖了,哪处擦了哪处没擦都记不得了。
正殿,听君垂头入内,步履急促,虽竭力压制,却也算得上冒失。
“下去吧。”
瞧见他来,西宫慎摆手便想驱散殿中的其他人,可瞥了眼自己布条缠裹的右手,默默散了意,将手收回袖中,轻轻搭在膝上,用指腹摩挲起衣物的面料来。
他靠在椅上,阖着眼,鼻间是微微泛苦的药味,耳边是殿内错杂纷乱的脚步声。
封地来的折子,这几日是批不成,更别提那些琐事,看了只叫人心恼,若有人替他批阅,他口述而那人写,似会不错,只是,当下来看这些都不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殿内人散了个干净,西宫慎缓缓睁眼,看向已然跪在身旁候命的听君。
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扎着发,发尾却还有些湿意。
洗浴过了。
他抬起头,身子后倚,手指点了点左膝,听君即可会意,蹭着膝挪动到了他的左侧。才刚凑近,还在揣测,他忽觉头上一松,束着的发旋即盖到了肩上。
“主...”
“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孤吗?”西宫慎打断道。
“主人,属下..”听君皱眉挣扎了片刻,抬起腰,平视对方墨绿的腰带,“属下确有问题想问您。”
西宫慎平和地笑了笑:“问吧。”
“主人。”听君垂下颈,额头悬在距他右手一寸的地方,“您的手疼吗?”
“孤有什么可痛的。”西宫慎看着自己掩在袖中的右手。
听君依旧低着头:“可否让属下看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可看的。”
这般说,西宫慎并未有缩手退避的意思,而听君也没有越矩揭衣的念头。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西宫慎垂了眼,妥协地开口:“猜到了?”
听君点了点头。
“那还有什么想...”
听君退后一步,弯腰伏地:“属下未探明实情就贸然出手,以至伤了主人,还请主人降罪。”
西宫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将自己脑中的念头全给打散了。
他一时哑然,想去摸摸这人的头,扯他起来,可一抬手,又是撕扯般的疼,只好蹙着眉,平复手臂传来的痛楚:“起来。”
听君不动。
“你知道孤想听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君不语。
西宫慎盯着他的背脊许久,眼见着他发尾的水将衣物打湿了一小块。
“气坏了?”他想了想,问出这三个字。
听君这回出声了,“回主人,没有。”
西宫慎又问:“跟孤耍性子?”
“属下不敢。”
听着他疏离的话语,西宫慎有些失望,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近了些。
“孤知你心存不快,既如此,又何必在孤面前装模作样。”西宫慎左手托着听君的后脑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想服软却怎么也放不下身段,反倒将话说得又僵又冷。
他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轻吸一口气,生硬地换了个话题,道:“孤绘的那个字,如何?”
听君微微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
听君视线偏移,落在了他掩于衣中的手上,“属下觉得不怎样。”
西宫慎顿觉不悦,唇角的弧度淡了几分。
他可没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直白的答复,正要发作,却听眼前人低声说:“主人绘在肩后,属下看不见,若能绘于身前...定极好。”
“你..”
西宫慎一时梗住,在听君面上瞧了好几眼,忽得笑了,手上用力,将人往身前带了带。
听君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没想反应,轻易便被带着伏到了眼前人的身上。他双手本能一撑,还恰好撑在了两侧的扶手上,配合自上而下的俯视,呈现出了一个欺压的姿态。
“这件事,是孤欠考虑了。”西宫慎倒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变扭,依旧神色自若,慢悠悠地说着话,“你有什么想问的,问便好,孤都会答的。”
“主人能否松手?”
听君自觉冒犯,想直起身,赶紧退开才好,可西宫慎的手搭在他腰上,虽未用力,搭的却是右手,他怕再次伤着主人,便只好维持自己极居侵略意味的姿势,心里七上八下个没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宫慎摇头:“这个问题不算,换一个。”
听君没法,只好遵从。
对方让他问想问的,他思寻一二,确实想出一不明之处:“主人,您屋中的字卷为何写有属下的名?”
已然想明,楼主既是主人假扮的,那楼室显然也是主人的,室内放置之物更不必说。
西宫慎被这个问题问住,顿了好半天没答。
听君瞥见他覆于膝上的手指在不停摩挲,揽着自己腰的右手也虚松了,当即默眼,推开两步单膝跪地:“主人恕罪,是属下多嘴,属下今后定摆正自己的位置。”
“摆正自己的位置?”西宫慎伸手在听君的颚骨上捏了捏,又轻轻拍了两巴掌,哼了一声,起身绕过他向外走,“陪孤用膳。”
“是。”听君扭身面向西宫慎,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直膝起身。
提字卷,为的就是探察主人的态度。主人若不愿答这个,那更不会答有关残画与镣铐的问题了,
他这么做,只是想知道主人费尽心思只为在他背上刺字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字,时常是某一部分人在面对不受控事物时会做出的极端宣誓行为,寓意掌束、占有。听君觉得背脊上被刺字处的肌肤在明显发烫,又痒又麻地在被啃咬。
他不听主人的劝,再三入那室,撞破了主人的..秘密。
主人气恼,于他身上发泄。可为何偏偏是以意味复杂的刺字来宣泄,刺的还是主人自己的字。
如此暗昧,明知他可能发现却依旧刺下还明说。
如此纠葛,恐他吓他,想要他知又不想他那么快察觉。
主人这是何意?
...调情?
不会。
回应?
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倒像是一种默许,默许两人相处方式的转变,默许寻常含义的事与话被覆上难以理清的含糊。
听君瞳孔缩动,情绪需要努力压抑方才得以不显露人前。
主人为何要扮作楼主?
只为戏弄他?
不。
主人严苛,性情稳重,没必要更没理由为了戏弄他而大费周章。
像主人一般身份的人,往往外宽内深。可主人并不随和,待少主都不宽厚,嫌而又嫌,少有好脸色,更别提专为戏弄他而放下身段演一场将来定会被戳穿的愚戏。
所以,主人有秘密,还是跟他有关的秘密,是掩藏在字卷、残画、镣铐之下的秘密。正因为有此难言之隐,主人才会套上身份,不愿以真容视人。
镣铐的含义太过沉重,他不敢妄自揣摩。残画的含义太过模糊,他不敢肆意臆想。
如此,字卷成了唯一可深入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宣上一角显出的‘听’字可视作巧合,那字卷背后透出的无数个二字墨痕也算凑巧吗?听君会自欺欺人,但不是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