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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孟安礼心情还算好,倪馨抿了抿唇,探道:“公爹……可知大伯的近况?”
圣上病着,谁也不知圣上究竟病到了什麽程度,原本代为监国的太子被禁足,如今处理朝事的,是那风头正盛的六皇子。
孟拂寒有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正在被押送回京的途中,按理来说,他们孟家上下一个都逃不开。可孟安礼却安然无恙地上下朝,处理公务。好似这些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
倪馨心中纳罕过数回。
自家那不成器的夫君孟承望,可是在这位六皇子的赌坊中迷了心智,这才酿成了惨祸,可公爹如同没事人一般,甚至还将小姑子也送去做了六皇子的侍妾。
她心中疑惑,却没敢问过。但她心中的猜想不停,算着时间,孟拂寒也快要回京了,难不成他这个做叔父的,真就眼睁睁看着侄儿被安上那样大的罪名?
那可是会满门抄斩,甚至诛九族的罪名啊!
听到她的问话,孟安礼面上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他如鹰隼般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倪馨,硬是将她盯出了一身冷汗。
倪馨受不住那目光,嗫嚅着唇垂下头去。只听他道:“此乃国事,岂是你一介妇人可过问的?”
他拂袖转身:“你且在府中安分些,照顾好阿齐。若是再有此等冒进之言,阿齐就抱到我屋中,总有人能照看他。”
“儿媳不敢!”
提到儿子,倪馨自然不敢再问,她咬着唇,低头贴着婴孩的脸颊。
郡主帮她良多,她心中感念,一时伤怀,心情郁郁。
孟安礼自行回了屋。
陈氏“病”后,他就搬出了正屋,如今住着的院子少有人伺候,僻静得很,他独身进了屋,刚关上房门,便看到了一道寒光划过眼前,冰冷的利刃直直对着他的咽喉,没有半点犹疑。
“是你……!”
孟安礼甚至没来得及将话说完。
“看到我,很惊讶麽?”常晚晴手中的短剑逼近一步,离他的咽喉更近了几分。
“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儿。”
孟安礼从一瞬间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常晚晴将短剑指向他,十有八九是知晓了什麽。
他沉稳地站直身子,皮笑肉不笑道:“郡主,我好歹也是小寒的叔父,你这样对我,是什麽意思?”
常晚晴轻扯唇角,纤长的眉尾一挑,道:“你猜猜,我是什麽意思?”
“若是想要救小寒,也得放下剑,你我慢慢商量。”
孟安礼想要后退,身后却是坚硬的门板,退无可退,只好缓了声音:“舞刀弄剑的,可解决不了问题。”
“看来你还是怕死的。”
常晚晴转了转手腕,剑却始终直直对着他的脖颈:“我很好奇,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为何能做出那麽多丧尽天良的事来?”
“小寒与你说什麽了?……你先放下!”
孟安礼此刻才真的有些慌了。
他想要擡手拦住常晚晴的动作,但常晚晴身边始终不发一言,却透露出极强威慑力的安四总会在他想要动作的同时作出反应。孟安礼没有看错,常晚晴的眼中,分明都是杀意。
直白的、不加掩饰的。
他很少在一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第一次看到,是在刚知晓孟承望死讯的陈氏眼中。
第二次是现在。
常晚晴那双眼眸大而晶亮,此刻却显着毋容置疑的彻骨深寒,像极了孟拂寒。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孟安礼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紧张地颤动眼睫,吞咽着口水,努力避开她手中的剑刃:“是粮草的事麽!小寒是如何与你说的?如果是八年前的粮草一事,我可以解释!”
常晚晴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等他开口。
孟安礼如今不知晓她究竟知道多少,眼球飞速转动着,甚至在思考此刻叫人,是闻讯而来的府卫先赶来,还是她的剑先刺入他的咽喉。
“继续说。”
常晚晴声音很冷,淡声吩咐。
鬼使神差地,孟安礼举起双手,开口道:“是,我知晓你恨我没错,那粮草确实是我调去的,但你要恨、要杀的人怎会只有我一个!郡主仔细想想,我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如何能有那麽大的力量调动去往北疆的粮草?自始至终,我也只是被利用的人之一啊!”
“……如果你想要当年的证据,我可以给你!”
“如果我不需要呢?”
“小寒的性命你也不顾了麽——我是他的亲叔父,我也想救他!”
剑身蓦地又往前送了几分。
“当真?”
常晚晴看向孟安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