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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目光下坚持太久。
“饮酒作乐,人间美事, ”塔娜唇畔带着些笑意, 并未回答她的那句:“郡主这回, 可要与我共饮?”
塔娜身边的人递上酒杯, 里头盛着的酒液散发着刺鼻的香气, 浓郁到有点让人恶心,这是北齐人爱饮的味道。
想不出任何再拒绝的理由, 常晚晴凝眸一瞬,并未迟疑,擡手拿起酒杯。
“郡主,”薛显声音短促,带着几分担忧:“这酒……我替郡主喝。”
他是第一次见塔娜。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名为塔娜的女子究竟是谁。
但他很快地便忆起了北齐王庭有一骁勇善战的公主,这位公主与其兄苏合都是北齐猛将,武艺高强。听闻其擅汉话,懂汉文,甚至会寻来中原诗文在王庭诵读学习。这样的女子,处处透露着锋芒与危险,绝非良善之辈。
这酒……
“放心,薛状元,我们北齐人生来坦蕩,做不出那等低劣之事。”
塔娜自然看出了薛显眸中的担忧,眼中玩味:“薛大状元果真如传闻中一样,模样俊美。为人嘛,也格外……”
薛显有些意外,她竟认识自己。看来塔娜对大胤当真了解甚多,不容小觑。
常晚晴捏着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酒也喝了,”常晚晴将酒杯放下,喉咙间的灼烧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几乎是强忍着难受,出言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口中的真实是什麽了吗?”
塔娜回身看她一眼,“跟我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常晚晴与薛显看清了万和楼的全貌,暗忖北齐人在西平竟有着这样大的産业。走廊狭窄,二人距离自然而然地近了些,薛显几乎能嗅到她身上被酒气浸染的甜香。这一丝甜香萦绕上来的同时,他脚步微顿,与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几分距离。
不该这样近。
不管是什麽时候。
薛显垂眸,在塔娜带领他们步入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时,门口守卫着的带刀侍卫默不作声地将他拦住。
常晚晴听得声响回身看了一眼,又转向塔娜:“这是什麽意思?”
“我只应了见你,”塔娜勾唇一笑:“这其中可没包含其他人。”
常晚晴深吸口气,知晓与她纠缠毫无意义,对薛显道:“劳烦薛大人等我片刻。”
她转身进屋,薛显只来得及抓住她披风的一角,指尖攥紧到边缘发白,他看着常晚晴的背影:“郡主,无论如何,且珍重自身。”
他本还想说什麽,却只是动了动唇,松手,道:“我在此处,等郡主出来。”
房门关合在常晚晴背后。
万和楼热闹,屋中更是另一番景象。常晚晴看着几个赤着上身,肌肉雄健的男子,目不斜视地跟在塔娜身侧,塔娜淡然自若,挥手让人为她斟酒。
常晚晴道:“酒我就不喝了。塔娜公主,塔娜将军,你究竟要告诉我什麽?”
“心急什麽?”
塔娜坐在上首,三两美男已经奉上好酒好肉,跪在她身侧。塔娜喝了口酒,似是终于想起了什麽,笑开:“哦……对,你现在确实该心急。但是……”
“……心急的是你,与我又有什麽关系?”
“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没工夫陪公主閑聊。”
常晚晴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哎!你这人,”塔娜坐直身子:“我有说不告诉你麽?”
常晚晴闭了闭眼,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急,心急如焚。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来寻你。”
她不知何时会被宋缙的人寻到,也不知孟拂寒被关押在何处,甚至不知晓孟拂寒的伤是否得到了医治。那剑光没入躯体的同时,似乎也刺穿了她的心髒,连着十指都在发麻,四肢疼痛。
若非走到绝路,她绝不会来寻北齐人,那些杀了她兄长的北齐人。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塔娜推开那几个男人想要抚上来的手,轻笑道:“早先看你被蒙蔽双眼的可怜模样决定告知真相,但孟拂寒毁了我的铺子,害得我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永淳郡主,现在你再来寻我,也总得付出些什麽,用作交换吧?”
塔娜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常晚晴身前:“我可没有做赔本生意的癖好。”
屋中熏着刺鼻的香料,常晚晴忍着那浓郁气息的恶心,张口:“你想要什麽?……金银?珠宝?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便是什麽奇珍异宝,我也能为你寻来。”
塔娜摇摇头,目光似是不舍。
“我要那些有什麽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