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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天色将晚。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想要知道更多,她想要改变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明日便要啓程回京,彻底远离北疆。
她唯一能把握的就只有今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常晚晴看向桑格,提起食盒,道:“奶奶,我不想吃这个。”
距离二人不远的守卫往此处张望了会儿,桑格仿佛明白了什麽,扬声道:“那你想吃什麽?奶奶去给你做来。”
常晚晴指尖敲了敲食盒的底层,看着桑格的双眸,努力压低声音:“奶奶,帮帮我。”
她将自己的所需一一轻声报给桑格,目光恳求。
桑格顿了顿,并未问她做什麽,像是凝望着她的指尖思索一瞬,才点头:“好。”
等了半个时辰,桑格去而複返,将食盒递给门口守卫查验后,递给了常晚晴。
“姑娘,”她最后道:“慢些用,莫要噎着。”
常晚晴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点了点头。
她将食盒夹层中的药粉倒了出来,放入水中,没有过多犹豫地一饮而尽。
片刻后,天还未黑,守卫便听得一声闷响。
守卫推门而入,在看到屋中景象的时候猝然叫了出声:
“不好了!快去叫大夫,快去叫人!”
常晚晴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唇角溢出几分血迹来,宋缙不在府中,没了个拿主意的人,这样金尊玉贵不能出半点差池的郡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晕了过去,他们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方才来送饭的人呢?什麽叫不见了?”
“去去去……哎!给郡主送最近的医馆去!”
常晚晴被衆人擡去就医,听闻她是中了毒时,几个守卫脸色几乎要比她的还难看。
“怎麽可能中毒,那送饭的人是他们常府的自己人……”
“还不赶紧去给宋大人报信,愣着做什麽!”
“郡主要多久才能醒?”
一番忙乱,几个守卫蹲守在门口,抱着剑,等待着里间郡主解毒,不準任何人进出。
不过一墙之隔。
常晚晴从痉挛的疼痛中醒来,她重重地喘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唇角的血迹已经擦干,她坐起身子,看向屋中的大夫。桑格看着她,道:“姑娘,去吧。”
她手中拿着一个布包,“这些东西,姑娘或许能用得上。用法都写在了里头,姑爷先前所摘的那朵雪莲……也在里面。”
“红珠在东巷拐角处,我已安排好了人,姑娘只管去便是。”
桌上放着她早先叫玉澜收好的弓与箭,常晚晴站起身来,将小弓背在身后。她回头抱了抱桑格,趁着北疆格外晴朗的夜空,淋着月光,自半开的窗户中钻了出去。
她一步也不敢停。
顺着桑格所说的方向一直走,东巷的拐角处,红珠热乎乎的鼻孔蹭了蹭她。常晚晴从来人手中接过缰绳,一句“多谢”还未说出口,便愣在了原地。
“你怎麽会在这儿?”
常晚晴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那双晶莹的眼眸透出几分担忧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来。”
她推着清瘦青年的肩膀,似要将他推远。她知晓薛显近来忙碌,更知晓他势单力薄,很有些辛苦。先前与常佺提过薛显,常佺还认可了薛显这一两月来所作出的贡献,只称这位日后前途无量,心怀衆生。
薛显执拗地握着缰绳。
“我能帮上你。”
他沉声道:“我知晓你被关在屋中,所以在兵部生了乱让宋缙赶去。耳后才赶来常府,正好遇上桑格。”
越国公与孟拂寒都不在,特别是孟拂寒有了通敌的罪名,兵部本就人心惶惶,此刻更是群龙无首,只能仰仗这位从京中派来的大人。
宋缙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他知晓常晚晴只怕心急如焚,想要出去,这是他们能把握的最后时刻。
常晚晴静默一瞬,道:“你不必如此的。薛公子,你有大好前程,待日后回京,你便是一手主导改革的能人,无人能再小瞧你。还有你娘……如果你卷入这些事来,你和你娘的安危只怕都会受到威胁。”
“郡主。”
薛显擡眸,柔和的五官亦有了棱角,若说早先还是青涩少年,那如今便是退却一身稚嫩与读书人的清高自傲,愿以身为石,造就通天石阶。
薛显叫住她,眼中映着女子瘦削的身影,眸光坚毅:“郡主从前可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之人。”
常晚晴蓦地回神,张了张口:“我……”
“走吧,”薛显将红珠的缰绳递给她,骑上自己的马,跟在她身后:“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来寻你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