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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确实还有些不了解孟拂寒。她对孟拂寒的从前一知半解,却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他了,但如今看来,她在孟拂寒与自己之间,还是喜欢自己一些。
享受着孟拂寒对她无有不从的好与体贴,让孟拂寒承接着她所有的情绪,可她好像确实不曾……不曾真的探问过他的从前。那些血与泪天然地不存在于她的世界,她没有想到,也没有真的关心过。
就连当初为他惩戒孟承望,也有为自己出气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
董苍自然不知这些女儿家的敏锐心思,他还在继续道:“中间具体发生了什麽,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我敢以性命担保,大人绝不是沾花惹草之人。大人与塔娜公主之间绝对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牵连。”
常晚晴颔首:“知晓了。”
她垂眸一瞬,略一思索道:“你家大人可说了,营中何时事毕?”
大部队要慢上几日,再加上要整顿军纪,需得几天才罢。董苍估算着,道:“最晚也不过三日便能来寻夫人。夫人要做什麽?”
常晚晴摆手,下了决心。
“三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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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孟拂寒赶在城门关闭前策马入了城。
时隔三年未归西平,西平仍旧是他离开前的模样,浓重的边疆色彩将他仿佛带回了无数个在西平度过的日子。
可现在与从前不同了。孟拂寒策马往国公府去,如今也不单单只是异乡人的一个庇护之所,这里也有着等他回家的人。
换言之,便是有了牵挂。
日头还未完全落下,金黄色的余晖染就半边霞云。孟拂寒下了马,入了府中。
“孟大人。”
有认得他的仆从与他问好。孟拂寒颔首,步履不停地往他们所指引的方向去,常晚晴在国公府的卧房就在近前。他入院时还顿了顿,不知是否改直接进去,又想到些什麽亲昵的画面,他唇角带起淡笑,擡脚迈了进去。
意外的是,只要有她在就总是热闹着的院落竟空无一人。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推门进入内室。
竟也没人。
孟拂寒退了出来,确认自己走的方向并没有错,常晚晴平日喜爱的东西都还在屋中,冰碗搁在桌上化开一滩水迹,几颗散落的瓜子花生洇在水中,唯独不见人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董苍竟也不在。
心底没来由地慌了一瞬,孟拂寒极快地退了出去,寻到方才为他指明方向的侍从,一把按住他的肩头,“郡主在何处?”
“郡主……郡主不在院儿里麽?”
侍从一头雾水地看着人松开他的肩膀,往另几个院落中去。
片刻后,又快步出来。面容算不上好看,甚至有着几分凛寒,“郡主出去了?”
“不、不知道啊。”
孟拂寒翻身上马,握紧马鞭便如雷电般消失了蹤影。越国公在军营不在府中,府中照旧是常晚晴的天下,而她不在府中,还能去何处?
西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去了什麽酒楼食肆的倒还好,只怕她无意中去了什麽鱼龙混杂之处。
……他孟拂寒的仇人,可说不上少。
其中也不乏心狠手辣,阴狠狡诈之徒。
掌心握得紧紧的,几乎要掐出血来。孟拂寒冷着一张面容先往衙门中去,循着前几日所知她去过的地方一一探去。
就连路边的小贩都没放过。
听闻国公府的郡主不见了蹤影,府衙的人迅速发了信号,又派人四下问询。
“大爷,您看见这样式的马车没有?”
“一个姑娘,应当穿得打眼,身后跟着不少人,只要见过应当都有印象……对对,中原面孔。”
孟拂寒听着声音在四下响起,偏偏一无所获。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他第一次寻不到常晚晴的蹤迹,在她初来乍到,危机四伏的边疆。孟拂寒不敢想她究竟去了何处,是被哄骗,还是直接被拐走?如果是这样,为何如人间蒸发般半点蹤迹都没留下。
阿晴,他的阿晴,怎麽会突然消失不见。如浪潮般的恐惧将他吞没,生平第一次,知晓了胆怯的滋味。
她会去哪里?她会在那里?
孟拂寒握紧腰间配剑,看着夜幕彻底降临。调转马头,準备带人去往下一个她可能会去的街市。
西平城的街道上挂起了灯笼,照亮了这条最繁华的干道。
“咚——”
“咚——”
孟拂寒转身,看着远处因为钟鼓声响而聚集的人群。那处酒楼不知何时搭起了戏台,将人引至四周,好奇地瞧着。
夜色之下,那处是最为鲜亮灼目的一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