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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拂寒回首,见她神情少见地扭捏, 眼神闪躲,不知是热得还是当真害羞了,面颊泛着淡淡的粉意, 那双眼眸看了看他, 又收回视线,张了张口,又闭上唇。
还是头回见她这副模样。
孟拂寒故作顺从地被她拉了过去,见她踮起脚尖, 纠结万分地附耳说了什麽。
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孟拂寒擡眸, 看向她那张通红的脸颊, 展颜道:“这有什麽好羞的。”
他转身, 与董荀吩咐了什麽,暂时停下的车队继续向前。
……
常晚晴提起裙摆, 垂首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这儿是冀州边境的一个小镇,孟拂寒带着她暂在此处落脚。又寻一瞧着干净整洁的店家叫了些饭食,给老板娘了些银子,方便她更衣。
比起平日所用称不上好的饭菜散发着香气,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那鲜嫩的菜叶,缓慢眨了眨眼。
孟拂寒瞧她模样有趣,勾起唇角,碰了碰她。
“怎麽出来一趟,还变得呆傻了?”
孟拂寒将干净的碗筷到她身前。
常晚晴筷子戳着饭菜,低头闷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这麽丢人过。”
一身狼狈便罢了,髒兮兮灰扑扑地从箱中出来,还正好被孟拂寒瞧见。她原想怎麽也要换身衣裳再见他的,可她不仅没有给他惊喜,惊豔出场,甚至还败在了三急上。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响了起来,她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垂进碗里去。
孟拂寒忍俊不禁,怕她真被惹急了哭出来,收了笑意,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擡头。
“丢什麽人?”
他揉了揉她的脖颈,瞧着她那微红的眼角,声音低了几分:“你身上何处我没看过,哪回完事后梳洗,不是我为你……”
常晚晴慌乱擡起手,按住他胡乱说话的唇。
这可是在外面!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鼻息落在指尖,常晚晴收回手,难堪道:“这才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孟拂寒问她:“人之常情。”
当然不一样!
常晚晴欲言又止,最终没滋没味儿地挑着饭菜:“你忘掉。”
毫无威慑力的命令。
“听到没有,”她半擡眼睫,又道:“不然我就再也不与你说话了。”
孟拂寒只觉得她实在可爱。没忍住笑意,将她微乱的发丝归拢,用头上一根素簪固定住,坐回她身边。
“卿卿若觉得难为情,那忘掉便是。”
孟拂寒瞧她跟个花猫一样,方才在酒肆后院净过了手,却没意识到脸颊边还有着不知何处蹭来的灰,混着薄汗,越发可怜兮兮。
“卿卿脸皮薄,也能理解,只不过,”孟拂寒缓声道:“莫要因此与我生分了才是。”
见她不信,又补充道:“喜欢一个人,便是无论好与坏,喜与忧,都一并会被安放在心里,没什麽差别的。”
常晚晴只觉得他是在看笑话,愤然咬了口酥饼,将香甜的酥油饼连带着羞恼一道咽下。
咽下后,才道:“……那这件事可以不放在心里吗?”
孟拂寒失笑,点头。
“听卿卿的。”
天大地大,如今还是填满肚子最大。
常晚晴用完饭,心情仍旧没好起来。孟拂寒问道:“吃饱了?”
她点点头,小小叹了口气。
孟拂寒打湿帕子,为她一点一点将面上的髒污擦净。常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髒了脸,颇为委屈地鼓起面颊,唇瓣抿得紧紧的,目光坚毅,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髒兮兮的小花猫被擦得干干净净。
“干净了,”孟拂寒安慰道:“只有我瞧见,不会再有旁人知晓。”
常晚晴擡眸看他一眼,孟拂寒再次保证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她伸出指尖,与孟拂寒幼稚地拉勾封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羞耻心中钻出来,低声道:“你就不问我为何会在这儿麽?”
“为什麽?”
孟拂寒极为配合,“我们卿卿不应该在京中,吃着冰盏麽?”
常晚晴避开视线,道:“我以为你瞧见我会觉得惊喜呢。”
虽然他一点也没有惊喜的样子。
“如果是惊喜的话……”
孟拂寒将帕子折叠好,看向她低垂的眸子:“瞧见你,确实很开心。”
想不到任何不开心的理由。她几经周折,金尊玉贵,自小不曾吃过苦头的骄纵郡主为了他宁肯待在硬邦邦的箱子里,自来干干净净的人儿弄成了花猫,眼泪汪汪地瞧着他,虽说还未开口,但眼神中明里暗里都是不想让他将自己送回去。
在知晓她跟来的瞬间,心底像是被什麽东西填满了,酸酸胀胀,又带着几分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