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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左思右想,将孙子抱了来,亲自照料。怎麽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儿,她也有几分柔情在里头,瞧着样貌与幼年的孟承望一个样儿,陈氏也是过足了做祖母的瘾。
“倒也不是那样没用,好歹生了个大胖小子。”陈氏想,既然如此,日后那倪馨若能懂事些,好好栽培,未必不能做一家主母。
只不过婴孩总是闹人的。她被吵得许久不曾安眠,乳母都说,这样小的孩儿是在找娘,瞧着年纪小,其实娘在不在身边他都知晓。可这孩子是陈氏主动要求抱到身边的,倒也不好还了去,只能咬着牙继续养着。一养就是一个月,硬生生将自己熬瘦了一圈。
有先前交好的夫人调笑道:“孟夫人怎得瘦了这样多?还是我等无福,不能如孟夫人这样早早抱上了孙儿。”
好在早先的一些非议,都随着她的清减和孙子的白胖消失得无影无蹤。孟月珊站在她身侧,听着贵妇人们夸她出落得愈发水灵,甚至还有些相看的心思。她唇角得意上扬,扶了扶鬓角。
陈氏陪着笑,吩咐身后的人:“那倪氏呢?人在哪儿?”
“夫人,来了!”小丫头指了指方向,她一擡头,眉头就皱了起来。
“谁给她梳妆打扮的?”陈氏抓着那丫头的胳膊:“戴妈妈在哪儿?还不去寻我那头面来给她戴上!”
倪馨一出来,便引得衆人注目。无他,她本就生得标致,此时又穿得素净,孕中便瘦弱的身子在此刻更是瘦削,腰身盈盈一握,瞧着便是清水出芙蓉的美人。
可同样是瘦,陈氏站在哪儿,满身珠翠叮当作响,她却头无簪,耳上挂着一对银环,衣着素淡,全然不像一家子人。
这可是孟府孙子的满月宴,她作为孟家长孙的生母,就这样清瘦?
陈氏表情都不好了,耳边又听得不少人议论,指指点点的声音落入耳中,全都是沖着她来的。
都是后宅妇人,多少都经历过婆媳之间的事。陈氏发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多,那同情的声音几乎要掩不住,当即攥紧了手,上前道:“怎麽穿成这样便出来了,也不怕坏了场面,快些回去换一身。”
孟月珊亦低声骂道:“装相。不知扮可怜给谁看!”
常晚晴此刻才从后院姗姗来迟,捂唇作惊讶状:“弟妹怎生这样素净,我记得当初,姑母可是赐了你不少首饰布匹。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弟妹怎的不好生装扮装扮?”
倪馨白净的面容带出几分浅笑来:“劳嫂嫂挂心。只是……”
她低着头,“兴许是妾身扫了大家的兴,但……”
“但是什麽?”常晚晴亲昵地上前挽住她的臂膀:“你尽管说,有嫂嫂在,还怕缺了你吃穿不成?”
她还未开口,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呵:“大胆贼人!谁準你在此放肆?”
这声音一出,原本还在看好戏的衆人都乱了起来。此处都是妇人与姑娘们,男人们都在前厅吃酒,乍一听有贼人,当即乱了方寸,“贼人?何处有贼人?”
常晚晴亦道:“发生什麽事了?安四叔,你去瞧瞧!”
场面乱了,人声亦是嘈杂,玉漱气沖沖自远方来:“回大少夫人!今日您在宴席上忙碌,奴婢理着礼单,却发现有一人在后院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麽。我上前一问,他拔腿便跑,往此处来了。”
她极利落地为在场诸位夫人姑娘行礼:“扰了夫人们吃茶,只是贼人兴许就在这人堆儿里呢,若不揪出来,只怕今日都不得安生。”
常晚晴颔首,拍了拍胸脯,好似方回过神似的。
“你去寻吧。莫要多生事端。”
玉漱领命去了,常晚晴招呼着人:“让各位见笑了。”
她摇摇头,好似惋惜似的:“我这头一回操持宴席,便出了这样的岔子,实在是让人看了笑话。还请诸位海涵。”
胡映璇道:“阿晴何必与我们如此客套,贼人生事,与你又有何干?”
她一开头,更有人拥护道:“是啊,郡主不必太过伤神。所幸未见那贼人伤到人,大家无事便好,继续吃茶听曲儿罢。”
这些话一出,孟月珊本想借此发作,也只能悻悻闭了嘴。
场面又缓缓平静下来,诸位夫人落了座,听台上人唱曲儿拉琴。陈氏愈想愈觉得不对,任常晚晴平日那将松涛苑守得滴水不漏的性子,怎麽可能会……
“夫人!”
玉漱过来,脆声道:“抓着了!”
台上的曲儿停了。
常晚晴站起身来,看着安四叔魁梧的身子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押上前来,轻哼一声:“好大的胆子,敢在小公子的满月宴上造次。本郡主倒要看看,你是谁家的人,擡起头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