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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第29章
“阿晴其实很乖的。”
——这样的话, 几位兄姐包括皇后娘娘都说过。
常晚晴虽然被娇宠长大,却也知晓是非曲直,并非不明理之人。偶尔气性上头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少有不承认错误的时候。
所以至今只要回想,便能想起建平二十五年的那个暖春。
她宿醉醒来, 发现头痛欲裂却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麽事的时候,很是惊慌了一阵。
她竟酒后唐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常晚晴眉眼间还带着稚气, 慌乱盈于眼睫。……那人好像还知晓她是永淳郡主, 万一传出去, 她爹定然会杀了她的!
她只记得最后自己被毫不留情面地推出了景福殿,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被发现了她不见的宫人找到, 送回了岑嘉容的宫里。她头回喝这样多,醉醺醺地睡了大半日, 岑嘉容也因为带着她喝酒,一大早便被皇后娘娘叫去训了一顿。这会儿醒来,一时竟不知先作何反应。
她有些心乱如麻, 待在殿里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死期。她绞尽脑汁回想昨夜令人脸红的画面, 一次次被自己的厚颜无耻惊叹到,又在忆起那人光|裸背脊之时安慰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她还不知那人身份。能被太子安置在景福殿,想来应该是朝中官员或是哪家公子,但世家公子她大都见过, 却对此人并无印象, 想来也可能如她宋缙表兄一般不常在京都。
那身上挥之不去的血型气息与交错的疤痕, 眉眼间的凛冽又像是上过战场的武将, 可那面容又太过优越出衆, 总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
第一次这样放肆,心中难免惴惴, 可一直等到夜里,都不曾听闻有什麽风声,宫中仍在準备着大公主出降之事。
她问玉澜:“今日可有听闻什麽?”
玉澜不解:“如往常一样,并无什麽特别。”
那人并未将她的酒后恶行告知旁人。
常晚晴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安心,此事当真是做到了你知我知,旁人都不知晓。可发生就是发生了,她还没有那样强大的内心,能对这样荒唐的事视若无睹,装作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那人生得好,又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维护了她那不大值钱的面子,起码没让常佺气得从边疆杀回来将她斩首——倒不是个轻浮之人。
常晚晴暗自唾弃自己竟然也开始批判旁人是否轻浮了,分明是自己举止无状在先。无论如何,她竟也有了几分不该有的想法。
怪不了她,一闭上眼,好像就又能看到那夜之景。比月色还要美上千万分的眼眸瞧得她心颤,若是那人当真人品可贵,她……也不介意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起码她不讨厌他,不如那些在京中打马游街的纨绔子弟一般,瞧一眼便让她觉得恶心。
常晚晴悄悄做了个无人知晓的决定,次日再去景福殿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洒扫的宫人将殿内收拾得干净整洁,好似那人从未来过。
她状似无意道:“此处住过人?”
宫人停下动作,恭敬道:“回郡主,是,孟将军回京,暂歇此处。”
常晚晴眼睫轻擡,语气停顿一瞬:“哪个孟将军?”
宫人笑答:“自然是刚从北疆回京,战功赫赫的孟拂寒孟大将军。如今北疆安定,北齐不日将来使臣和谈,孟将军可是咱们大胤的大功臣呢!”
好似能侍候一回这样的功臣,他们也与有荣焉。
常晚晴看着已然生出嫩叶,打上花苞的满目紫藤,笑意凝在唇畔。
孟拂寒。
原来竟是他麽?他就是孟拂寒。
……
她不喜欢孟拂寒。因为那为国牺牲却无人记得的兄长,因为一些隐秘不可言说的心态,她在还未见过他的时候就在心中暗暗审视着这位后起之秀。
世人说他样貌俊美,貌比潘安,常晚晴便想他远在边疆风沙磨砺,能好看到哪儿去?
世人赞他英勇无畏,足智多谋,常晚晴又觉得边疆那样多人,将领数不胜数,谁知晓这大败敌军的主意是谁出的?
人人道他武艺高强,能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常晚晴便认定了他是个莽夫,说不定人横竖一样宽,如画本上的怪物般有着三头六臂,怒目圆睁,画像能贴在门上当门神。
可她亲眼见过了他的容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见识到了他的秉性,此人到底如何,心中总有个度量的天平。常晚晴知晓自己唐突了人,他不曾将此事往外说,她也不愿欠孟拂寒一个人情,她毕竟不喜他,总不想留个把柄在他手上。
她想了几日,打听到了孟家所在。她做了许久的思想準备,本欲登门拜访致歉,却在路经春满园的时候看到了他与明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