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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眼角泛起些泪花, 常晚晴有些吃力地想要逃开, 却怎麽也逃不开, 她无处可退,避无可避。承受, 也只能承受地擡着头,毫无阻拦地接受着来自与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样清冽, 带着冷调的香气,不该掺杂着与其矛盾的血气,可它们无丝无缝地纠缠, 任她如何屏息, 都无法逃出这个以唇封缄的囚笼。
她逐渐失力,在这个算不上温柔的吻中丢失了方向,连呼吸的权利也忘了,因醉酒而迷蒙的眼睫剧烈颤抖着, 像是被风雨沾湿的蝶。
她呼吸滚烫, 本能地迎合着张开口, 任人撕咬、啃噬, 将她完全地占有, 直至吞没。
不知何时重获自由。
她靠在车壁上大口呼吸,眼底水花漫出, 意识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唇角的触感那样强烈,她捂着唇瓣,身子又缓缓往下滑,天水碧色的衣衫随着动作带出几分褶皱,雪白的毛领围在小脸旁,露出如何也遮挡不住的绯红面色。
她指尖按上自己的唇瓣,想起当时阿姐所说的话。
好像不讨厌。
好像……还……
唇瓣被另一人所触碰,粗砺的指尖按压在嫣红的唇畔,齿痕宛然。
他为她拭去水光,眼底幽暗,像是无奈的叹息。
“你可知我不是圣人。”
……
建平二十五年春。
这一年天暖得早,初春时节,景福殿的紫藤花便葱葱生长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打出了淡紫色的花苞。
大公主岑嘉容的婚事也在这一年敲定,婚仪定在夏日。钦天监将测算好的日子交给皇后那夜,岑嘉容叫来常晚晴,陪她饮酒。
她年岁不小,婚约早早便定了下来,只是圣上皇后不舍,留她留了许久,这才出降。她过惯了逍遥散漫的日子,听闻婚期已定,不禁悲从中来,叫来还懵懂着的妹妹,要与她一醉方休。
常晚晴彼时睁着琉璃似的双眼,看着阿姐一杯一杯地往下灌,她也有样学样,两人悄悄饮着酒,喝尽了两罐子酒液。常晚晴是头一回饮酒,没过多久便晕晕乎乎,强撑着道:“阿姐不要哭……成婚有什麽不好的嘛,姑母不是说了,你还住在公主府,多了一个驸马照顾你,也不差呀。”
岑嘉容委屈落泪:“你懂什麽。我此生的梦想便是如安平姑母那般,那样多自在。但你可知你未来姐夫是什麽人,我自幼与他相识,他每次看我的眼神,还有素日秉性,你觉得他是能容人的吗?”
常晚晴摇头,为难道:“那怎麽办啊?”
“不怎麽办,”岑嘉容趴在桌子上,“他从没说过他喜欢我,正巧我也不喜欢他。成婚,成婚,烦……”
“什麽样是喜欢?”常晚晴凑近她,和阿姐靠在一处:“你怎麽知道你喜欢或是不喜欢?”
她快要及笄,听姑母话里话外的意思,及笄之后便要为她相看了。她亦是自幼顺遂,少有不如意的时候,想来婚事也该如此。可这会儿见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公主殿下都萎靡不振,心中自然惴惴。
她连什麽是喜欢都不知道,那该如何判断未来那人是否为良人?
岑嘉容擡头,揉了揉妹妹的脸颊。
“我悄悄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旁人……”
她压低声音:“喜不喜欢的,亲一口就知道了。”
“什麽?”常晚晴觉得自己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竟然听到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却还是认真求教:“亲哪里啊?”
岑嘉容指指她的嘴巴。
常晚晴捂住唇瓣,抿了抿唇。半晌,她好奇道:“阿姐,你亲过?”
岑嘉容白她一眼,“没有!不过我想象了一下,和他在一处浑身都不舒服,更何况是……”
她饮了口酒,趴在桌上吃着糕点。
两人在一处自来都没有什麽形象,常晚晴第一回喝酒还新鲜得很,自然也控制不住酒量,一口接着一口。
她想,自己日后会和谁在一处呢?京中的高门勋贵她基本都见过,从未有人给她的感受像阿姐曾经形容过的那般,让人心跳忽然停止,又忽然加速的感觉。她想啊想,可怎麽也想不清楚,努力站起身:“阿姐?”
岑嘉容已经睡着了。
常晚晴推了推她,没有推动。她知晓岑嘉容不开心,努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两眼放空地想了许久,打定了注意。
她两手一拍:“阿姐,我去给你编个花环,像咱们小时候那样!”
常晚晴执行力超强,当即起身便去。岑嘉容在宫中的住所离她常住的景福殿很近,这些年她独自一人居于国公府,少住宫中,但路她熟悉,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不出片刻,她便到了那紫藤花架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