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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久吗?”常晚晴靠近车帘,声音大了些:“你管我害不害怕,把箭对準我的时候怎麽不想想我害不害怕!”
“那郡主连日无眠,梦魇缠身……”
“你试试一闭眼就是你亲哥……你没有亲哥……你试试一闭眼就是惨死的孟承望试试?”
常晚晴拍在车内小桌上,掌心微麻。
“那确实睡不着,”孟拂寒声音沉静,“可能会笑出声来。”
“你……”
常晚晴一阵语塞,气鼓鼓的腮帮子忽地被放了气,眸子睁大:“本郡主不和你一般见识。”
“听说郡主还食不下咽,瘦削不少。”
“你是没参加过宫宴吗?”常晚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谁会觉得宫里的饭菜好吃,日日都是汤汤水水蒸成一团的东西,没有一点味道,还要喝苦到要人命的药,谁能好胃口?”
“那看来是误会,”孟拂寒淡声道:“郡主果真不曾害怕。”
“本来就如此。”
常晚晴气顺了些,她坐直身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却未曾想明白,便听孟拂寒道:“那郡主既然无事,早先说的年后成亲,自然也不会耽搁了?”
“……?”
常晚晴气笑了:“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便知你没那麽好心,怎麽,急着娶我升官发财?”
“不好吗,”孟拂寒道:“郡主当了十几年,不会觉得没意思吗?挣个诰命新鲜新鲜。”
常晚晴讨厌他,却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只听车轮倾轧在地面上,她瞧见了马车内摆着的兵书。
“你可知我先前发誓绝不嫁武将?”
常晚晴开口,“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人。”
“嗯,”孟拂寒没有否认,“你说过很多遍了,你讨厌我。”
“那你会死吗?”
“是人都会死。”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常晚晴皱眉,将兵书推远了些,好似什麽洪水猛兽般:“我知道你听得懂。”
“刀剑无眼,谁也不能免俗。无论是将还是兵,战神还是平头百姓,战火之下,该死还是会死。”
孟拂寒没有避讳这个“死”字,他也是头回说这样多的话,都是与她。
“若那些倾慕于你的姑娘们知晓你私底下竟是这般脾性,只怕会当场哭晕过去,”常晚晴轻哼一声:“好在我心善,你若能赔礼道歉,我便不告诉岑嘉年她们。”
“……与七殿下有什麽关系?”
孟拂寒声音略有迟疑,似是不解。
常晚晴看着车帘之前他的背影:“你不知道吗?……不过你已经与我定亲了,日后成婚便是和离另娶也娶不到公主,没有哪个公主会下嫁给二婚的男人的。”
她想到什麽,语气轻快几分:“放心,你若战死,我绝不改嫁……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再嫁人,到时候依阿姐所说的,养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
马车忽然停下。
常晚晴差点没坐稳,正欲蹙眉斥他,便听孟拂寒语气寒凉,带着几分气急反笑的意味。
“郡主似乎坦诚得有些过头了。”
他道:“在下这会儿好像还活着,郡主想象的时候,莫要笑出声。”
常晚晴捂住嘴,下意识回应:“……我没笑出声啊?”
……
她忽地反应过来,松开手恶声道:“孟拂寒,你真是活该被讨厌!”
都怪他,害她的心跳得乱七八糟。
-
坤宁宫。
靳姑姑缓步走近皇后身侧,低声说了些什麽。皇后原蹙眉倚靠在榻上,闻言睁开双眼,“……当真?”
“做不得假,多少人都看着呢,”靳姑姑声音带着喜意:“这才隔了多久,回来便如从前活泼可爱的小郡主一般模样了,虽说还有些病气,但没那麽恹恹的没精神。”
皇后净过口,擦拭着指尖,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丝帕上点了点。
“这就好了?”她面带疑色:“那麽多太医都没医好,说是什麽心病的……他就给带出去一趟,就好了?”
“可不吗,回宫一路两人都走在一起,郡主说一句那小孟大人就应一声,寻常可没见过小孟大人说这麽多话。”
靳姑姑笑道:“待郡主应当是不错的。”
皇后揉了揉眉心,“只是不错哪里够?我们阿晴没受过委屈,他……”
“小孟大人近来的态度,娘娘也看在眼里,”靳姑姑柔声宽慰:“年轻人有他们的路要走,娘娘心疼郡主,但郡主也有自个儿的选择,娘娘少思虑,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常皇后叹了声:“阿翎去得早,又是那样惨死,阿晴害怕也是正常。这麽多年我对她总是心有亏欠,若非为了……大胤江山,阿翎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