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映璇前两年去了并州外祖家,半年前才回来,等回京的时候二人已然是那副水火不相容的模样了。
说到这里,常晚晴端坐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分外郑重:“你们一个两个,都只看得见他的外表,殊不知那只是僞装而已。”
“论装模作样,虚僞装相,他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许是孟家传统,那孟承望与他简直是一脉相承。”
常晚晴没忘记再骂一句洩愤。
“头回见面,他便义正辞严斥我女中色魔,怪我扒了他的衣裳——苍天有眼,分明是他自己衣衫不整出现在我眼前,怎能怪我醉酒轻薄他?”
常晚晴蹙起细眉,重重地拍到桌上:“我才冤枉呢!”
胡映璇听着总觉得不对,歪着脑袋想说什麽,被岑嘉容一脸兴奋地按住手,极缓慢地摇了摇头。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称是:“是他的错。”
常晚晴越说越气:“第二次见面,他便当着北齐使臣的面说我不学无术,骄纵无礼……我与他很相熟麽?我爹都没这麽说过我!”
“太过分了,”岑嘉容推推胡映璇:“是不是?”
胡映璇迟疑点头:“确实过分。”
“然后便是那回,我分明都要赢了那球,他却公然害我输了北齐人,堕了国威不说,还害我摔下马,甚至……”
常晚晴确实气恼,她握紧拳头:“阿姐可记得那场马球的彩头?那是我已逝兄长生前随身的佩剑,被北齐人拿了去,我只是想拿回来而已。”
她说着,愈发觉得那日答应孟拂寒还是有些太轻易了,这样的仇,她怎能不记?
胡映璇眉头紧紧皱起,点头:“我若是阿晴,我也记恨。”
若说前面那些许是还有些误会没说清楚,那这次确实能让阿晴气恼至今——常家兄长她记得,与阿晴感情极好的。
岑嘉容倒是知晓这些,听常晚晴说完,故作哀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老实交代,”她眼疾手快捏住了常晚晴的脸颊,“说,头回见面是什麽时候?阿姐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背着阿姐醉酒还扒人衣裳了?”
常晚晴硬生生从气恼中被拉了出来。
“啊……”
她捂着脸:“我定然跟你说过,肯定是你忘了。”
“我忘了?”岑嘉容气极反笑,“好啊,阿姐是比你大几岁,却还没老呢!怎麽就记不住自家妹妹的事了?”
“……那兴许是我忘了。”
常晚晴自知理亏,语气弱了几分。时间过去太久,她自己都不记得有没有跟阿姐讲了。本都要忘了,却在前几日与孟拂寒商定的时候想了起来,以至于近来瞧见他,总能想起这人没穿衣裳的模样……竟就这麽一股脑说了出来。
好在开宴的时辰到了,岑嘉容放过了常晚晴的脸,只用眼神狠狠谴责她。胡映璇倒是为她着想,想了许久,才道:“阿晴……你若是有什麽事,尽可与我说。”
常晚晴一阵感动,握着她的手直到衆人入席,常佺随着帝后一道入席,见她开宴了还如此不庄重,刻意地咳了一声。
她松开手,转过眉眼不去看他。歌舞声响,烤肉香气四溢,常晚晴将自己钓上来的鱼分给阿璇,又让人专程送去给姑母一份,岑嘉容、岑璋也各自都有。
直到最后,常晚晴垂眸想了许久,才对玉澜道:“给阿爹也送一份去,莫要旁人说了閑话。”
玉澜应声而去,席间仍旧热闹。
一曲舞罢,七公主端着酒杯,适时站起。
她脸颊红红,眼眸中盛着酒意微闪,像是壮着胆子鼓足勇气才站了起来,话未开口,便听岑璋出声唤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做个主。”
太子开了口,岑嘉年也只能候着,她讪讪坐下,指尖紧张地摩挲着酒杯。
圣上转过身来,酒意熏红了大半张脸颊,笑道:“璋儿,有何事啊?”
岑璋笑答:“七妹与阿晴妹妹能顺利主持秋狝一事,孟指挥使可是尽心尽力。儿臣以为,定要重赏了他,好好全一番君臣之谊。”
“孟爱卿是有功!”圣上有些醉了,放下酒杯擡手,“说罢,想要什麽?”
他忆起昨日淑妃好像是说了些什麽,像是小七心悦于他……圣上呵呵笑了一声:“孟爱卿年少有为,至今却无家室,不若朕赐你一桩婚事,你看如何?”
岑嘉年握紧了酒杯,看向孟拂寒。
胡映璇转过头,与常晚晴道:“这下七殿下可要满意了。”
常晚晴“啧”了一声:“圣上赐婚,是不好拒绝。”
若有赐婚,那与她的约定怕是要作废了。能有圣上做媒,又尚公主,与他来说岂不更好?她叹口气,扫了眼在场诸位公子,有一个算一个,旁的且不说,容貌这一项,还真少有比得上孟拂寒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