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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她面前,竟连遮掩都不做了,寒刃出鞘,透出冷冷锐意。
许是觉得在她面前多做僞装也并无意义。
她站起身来,饶是自己早先也明白,却被一外人冷冰冰地点破——越国公府的富贵,她如今的恩宠,都基于她兄长早亡,父亲年迈。无论陛下还是太子,似乎都没有什麽防备的必要——这样的感觉并不太好受。
常晚晴背过身去,捡起块石头掷入水中,发出一声轻响:“那你既知我国公府如此,你还要娶我?”
“无论是否能与郡主成婚,在下都是太子的人,”他目光倒是坦蕩,落在女子背影之上,“既无姻亲再为太子加码,引得圣上猜忌,又可为郡主出气。在下觉得郡主应当不亏。”
“至于……”
他打开茶盖,修长的指尖在茶碗边轻轻摩挲:“我年岁不小,也需要一个妻子。与其听从家中安排,不如早早寻一个绝对不会喜欢我的人成亲,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便好。”
常晚晴倒是知晓他父母早亡,如今的孟家老爷夫人乃是他的叔父叔母,且有孟承望在,只怕家中为他说的亲事他也不喜。
这才会主动与她提亲。
只是……
常晚晴转身:“绝对不会喜欢你……为什麽?”
寻常男子不都想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麽?
“图个省心,”孟拂寒擡眸,与她对上视线,半晌,眼中泛起玩味,忽而道:“难不成……?”
“你做梦!”
“那你怕什麽。”
孟拂寒声音很淡,笑意浅浅。
“我才不会怕,谁会喜欢上你!很好。”她重複:“很好,你图省心,我也一样。日后你我各过各的逍遥日子,不论风月。”
“那郡主这是答应了?”
“……你想得美。”
常晚晴一口气说完,总觉得自己答应得有些太过轻易,虽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
她擡了擡下巴,指着水面:“会打水漂麽?你若能连打九个,不多不少正好九个,我就嫁给你。”
说不上很难,但也绝对说不上简单的挑战,带着些少女心性的随意与洒脱,又有几分小小的刁难。
见男人看过来,她长眉一挑:“你怕了?”
孟拂寒轻啜口茶水,站起身来。
溪水边有不少石片,他躬身挑选几片,放到常晚晴手上。
常晚晴声音透着些许傲气,像宽恕似的:“你若觉得太难,我也可以放宽些,多给你几次机会。”
石片上还带着溪水的凉。
放在手心沉甸甸的,常晚晴递给他几片,却听他道:“两个就够了。”
“那你寻这麽多……”
“给你玩的。”
孟拂寒从她手中抽走一片,指尖轻触过掌心,微凉潮湿的水渍停留在指尖,一瞬时的温软如风拂过,不留痕迹。
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溪水,掂了掂手中的石片,扔出一块。
常晚晴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见石片在水上打出了几圈涟漪,像是试好了手感,孟拂寒并未多言,再次扔出。
一、二、三……八、九。
石片沉入水面,再无蹤影。
常晚晴捧着石片,听着水花声渐弱。隐约中,好像觉得这样一幕,她从前似乎见过。
满目青山,流水潺潺。
孟拂寒站在她身侧,微微垂首,沉声道:“九个。”
“我看到了,”常晚晴将石片都塞入他怀里,语气罕见地轻缓迟疑,眉心微蹙:“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 10 章
第10章
涟漪一圈圈蕩开,消失在水面,无影无蹤。
孟拂寒拿出帕子擦拭着指尖,闻言,自来平静如渊的漆黑眼眸微闪,指尖停顿一瞬,然后才欲盖弥彰似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是吗,”他轻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什麽时候?”
常晚晴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思索。没想出来,她道:“许是记错了。”
孟拂寒在边疆待了许多年,这两年才回来,哪有什麽“以前”。
孟拂寒垂下眼眸,声音骤然淡了几分:“是吗。”
常晚晴坐回去,拿了个李子,尝到那微酸又汁水丰沛的口感时,舒服得眯了眯眼。
她想到什麽,忽地笑起来,声音清透:“初见时,你斥我为女中色魔,胡闹娇蛮……却不想还有求娶我的一日吧?”
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当初如何斥她,如今还得将她迎回家中。常晚晴又咬了口李子,靠在椅背上,酸得脸颊紧了紧。
孟拂寒看她一眼,收回目光,“那还不是因为郡主将人衣裳都扒了个干净。在下若不厉声斥责,只怕清白不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