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当李家人纵酒欢庆之时,赵行本却是全家寄宿在两家不同的客栈之中。
骤然失了宅院和绝大部分家财,这两天对他来说可谓分外煎熬。
一边是安顿这一家十几口子的饮食起居显得颠沛,另一边则是女人、孩子们时而传来的阵阵哭泣声惹得他心烦。
好在,最后郡府给他退了近五吊钱现钱,让他暂时不必变卖店铺和城外田产能够聊作安顿,否则这一夜他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客栈房间里,他没让任何一位妻妾前来陪寝,自己叫了一壶酒水端坐在胡凳上自斟自饮,同时等待着消息。
深夜时,赵行本的护院头子敲开了他的房门。
“如何?”赵行本沙哑着声音开口,简单两个字却仿佛是咬着牙齿才发出来的一样。
那护院头子行礼道:“阿郎,某与三郎的跟班打听了,三郎已经做了布置,最迟明天就会有动作。”
“三郎是何谋划?”
“这……某问了许多遍,可那跟班就是不肯……”
“好了!”
赵行本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解释,此刻他粗红着脸庞,双眼如瞪大的牛眼一般,不住喘着粗气。
他似在与护院头子交代又似在自言自语道:“三郎看不起我,不耐烦应付我,我知道。呵,我为家里行商这么多年,也就值得这点关注。不过罢了,总归他们愿意帮我就好。
“我知道,我的家产该是拿不回了,没关系……只要……那个姓李的小子得死!李家人都不得好活!方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他用力将酒杯砸在了桌案上,“砰”的一声,那普通的瓷器登时裂开了几道纹理,又在赵行本用力的攥握下破碎开来,锋利的瓷渣稍稍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却好似浑然未觉。
护院头子等了一会儿,眼见赵行本安静下来这才道:“可是阿郎,洛阳城那边……”
“无需理会了,那贵人不过是随口一句吩咐。能办成自然最好。现在眼看没了指望,岂还能顾忌这么多?”
赵行本说着叹了口气,忽地一脸苦涩,有些悔意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了这趟买卖。狗猢狲!”